原标题:名家笔下都江堰 | 庄学本:84年前考察都江堰,留下这样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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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山好水好空气……在大美都江堰,遇见一切美好~~

一直以来,都江堰都以其深厚的历史文化、优美的自然环境,吸引着各界名家前来,小编也为小伙伴们搜罗了一些名家笔下的都江堰。

今天这篇,节选自现代著名人文地理学家、摄影家庄学本所写的《灌县景象》 灌 县 景 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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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灌县

民国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四日的早晨,我们在向灌县进发的征途中,发现前面一排山峦,顶上有白色的气体,隐隐地在朝曦中浮漾。杨喇嘛说:“昨晚山上下了雪,白色的就是积雪呐!”我心中觉得很奇怪,此地与成都相距不过一百二十里,气候已悬殊若此,感觉到造物的奇妙。隔了两小时以后,太阳升得很高,这个疑团,马上打破,山上的白色,随着阳光渐渐地飞散,原来是浮云而不是积雪。

整日地望着山走,走,走,走跛了,山还是那样高,俗谚说“望了山走,走跛了脚”,古人经验之谈,到此方才领略到个中况味了。索囊仁清和戴喇嘛生怕走跛了脚,各人多雇了一辆“济公车”。但是他们的车子,反不如我和杨喇嘛步行的轻快。

下午二时,我们进了那个崔巍的“雄镇江都”的城楼——灌县,四周衬着高山的青峰,更显出它傲兀的雄姿。入城第一个感觉,就是药气触鼻的药栈,和奇形怪状的山货店,鳞次栉比的排列在大街的两边,似乎在替新客施介绍:灌县是山货出口的总汇。

到城里的先决问题是住宿,在街上找了几家客店,大多是和茶园连在一起,既脏且黑,否则是骡马满庭,尿粪盈室。索囊仁清在南门外找到了一个庙宇——伏龙观,就问“香火”定下一间临江的房间。窗外的山水,太妩媚了,令人俗虑全消。

安顿好行李以后,太阳已在万山中消没。就和索囊仁清到街上去进晚餐。此地有半明不亮的电灯,灯光之下有穿麻布衣束腰的土人,在街上徜徉的很多,我分辨不出他们是戎是羌,只有随着俗称,认他们为“蛮子”。因为第一次和异族人会面,觉得很有趣味去注意到他们的行动。最后才感到自己的错误,他们何尝是“蛮子”,是异族?不过是隔离较远的乡下兄弟而已。

索囊仁清在街上认出了许多山中的熟人,操着他们的戎语问答。在饭店中他又指出一个在座的土人,是卓克基土司的“头人”,于是他为我介绍。那个头人恭而有礼,在谈话中他说他是负着土司的使命,到成都去公干的,数天以后,就要回山,我们以为还有后会之期,所以谈的格外高兴。他是个能操着不纯粹官话(四川话)的戎人。有许多不达意的语言,由索囊仁清替他译出,分别时,他吃的一碗面,我替他会了钞,他向我深深地作了几个揖。

我们从成都到灌县,整整地走了三天,好久没有走路的脚底已经擦成了几个大水泡,我就用纸捻点了火,慢慢用烟将脚底的水泡熏干。这是我在五年前企图步行全国时得来的经验。如果你不用烟熏干而加以刺破,那你明天走路定要发生剧烈的刺痛而难以举步。杨喇嘛的脚上,和我同样的生了几个水泡,他的疗法:用一根针穿上一段线,线在灯油里浸了一下,点上火,针引线在水泡上戮过,线上的火熄了,水泡也就好了。这种疗法叫做“打油火”,比我的疗法快得多。但是看到他们那样的辣手,又怯于去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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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波浪吞没的人们

我们寄寓的伏龙观,地在灌县南门外,是块清雅幽静的场所。前面有一排蓊郁的老树,几所楼阁。此地现已辟为公园,即“离堆公园”。游客往来很多,尤其每日夕阳西下时,树荫底下总有两三百名茶客围坐着品茗,纳凉,清谈,观赏湖光山色。他们真是享乐主义者,任他匪祸怎样猖獗,田赋怎样预征,和国难怎样严重,而每天的茶总是要喝地。

离堆恰当我们宿舍底下的一个兀突的小阜,三面都是滚滚洪流,传说堆底下以前有孽龙为患,大水难治,所以后来建造了一所伏龙观把孽龙镇伏了。大禹也曾在这里导江治水,立下一块“岣嵝碑”,碑共四块,每块五英尺九寸高,一英尺八寸阔,字体盘曲,近于蝌蚪,碑面对着山中出来的岷江急流。据说,这块碑也是一件治水的宝,从前每逢碑石倒塌,就要发生水灾,几乎屡试不爽。现在碑后面还刻着邓锡侯的告示,说明此碑的奇迹,并且要大家来保护他。离堆底下有段坚硬的石柱,天然生成如吸水的象鼻一般,所以叫做“象鼻子”(编者注:毁于1947年夏的一场洪水)。水到此地就作怒吼,跳跃到一丈多高。

有一天早上,我正在写日记,索囊仁清在窗口急呼着快来!我连忙赶过去,只见对面山坳中冲出来一片木排,发狂一般,直向我们的楼下撞来,排上前后有十几个人拼命地把着橹板。仅在一瞬间,木排的前段已冲过了楼下的石堆,而后段的排尾横在象鼻子一碰,跳跃的急流,就无情地将排尾吞没了。排上的人,都落在水里,只看见几个人头,很迅速被白浪卷了下去。墙角拦住视线,以后的险象,就不能再看见了。

“好了,木排已经平安地过去了,如果木排的前段触着象鼻子,则整个的木排被打翻或打散,那时排上的工人全无生望了。此地是最危险的地方!”事后索囊仁清这样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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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的生命线——都江堰

离堆底下的那条“都江堰”,是川西盆地的一道生命线,四川被尊为“天府之国”也就是因为这道大堰调节水利的得宜。本来岷江发源在岷山主峰羊膊巅,因为地势高低相差极大,所以水势就倾泻而下,同时又纳“小姓沟”、“黑水”、“什谷河”的水,更见奔腾浩瀚,每秒钟有十公尺以上的速率。山中的大石多磨成细小的卵块,急流冲出山口,经过了这条都江堰的调节,将一般万马奔腾的急流,剖分为内江外江,流势就平稳了许多。内江在离堆的右面,南流经崇宁、成都、华阳等县,外江则经崇庆、新津等县,两江在彭山县相互汇合,直泻至宜宾,而入长江。沿途迂回曲折,支渠纵横,给予川西十四县的水利,灌溉了四百余万亩的农田。

都江堰是一条数十丈的石堤,横叉在离堆的前面。拦住了岷江的急流。中间开着一道门户,外江的水就是从这条门户中飞奔出去。石堤都是用河底中的鹅卵石,填在长竹笼中一段一段,像筑路一样地铺出去。另外用三节木段札成三脚架——杩槎——支撑在中流。如猛虎一般的急流,竟被它驯服了。堰的筑法虽然简单,但用散乱的沙石,团结成强固的物体,抵御凶猛的暴力,这也是千百年来的经验办法。据历史上说,这种治水法的发明者,是秦国蜀守李冰,帮他治水的有文翁和他的儿子二郎。在他没有发明这种方法以前,岷江的洪水时常像野兽一般蹂躏川西。李冰的治水,并没有神话中所传的神怪,他的要诀只有“淘滩作堰”,利用水流冲出的乱石,作为团结的堤堰,因地制宜而已。

年来长江黄河的水患,甚为猖獗,政府动用了无数的金钱,还没治好。此地设有水利专局,专门治理这个严重的问题。我曾经去访问过局中的知事周郁如先生,知道每年修建堤堰的费用要两万多元,由各县摊派。做竹笼的竹枝有三十九万多竿,也由各地分担。每年山中冲出的石子有两万吨。治水方法还是将李冰所传的旧法,略加改良。内外二江的水往往不能平均,如内江的水过多时,即将外江堰口开放得大些,外江的水嫌大时,则将堰口缩小一些,这个枢机全操在水利局的手中。去年因为山洪暴发,都江堰也被冲毁了,现在正在赶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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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灌县到汶川

我们在二十七日早晨决定了入山之行,便雇到了将回山的四个羌民作我们的行李背夫。因为灌县以上的山路,崎岖难行,任何车辆,都不能行动一步。

中午,一队汉、戎、羌三种民族组成的旅行队,踏上了灌松的山路,出了西门,行到山的拐角处,灌县的城市就消灭了。西门底下有一所茅棚,四面放着一群驮茶的草地马,这里是“凤栖窝”,那座茅棚是灌县指定的娼寮。灌县的人称为“粪箕窝”,形容它的污浊。

二王庙就在大路旁边,崇墉的殿宇,高踞在山腰,庙宇的四周,多是茂密的树林,前面正对着它的是伟绩都江堰,岷江终年地在它们面前奔流。我因为要瞻仰这两位父子(李冰与二郎)治水功臣的遗迹,不惜攀登上这个高坡去参观。

在我离开后一个月的某晚,江中忽然竖起一根木头,正对着二王庙的山门,二十天以后,那木头又忽然地不见了。因此轰动了远近的人们都来参观,预言家乘机散布了许多谣言。我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在杂谷脑了。

庄学本(1909—1984)   现代著名人文地理学家、摄影家。22岁后开始带上相机考察全国各地。1935年至1937年被国民党政府护送班禅回藏专使行署聘为摄影师。受委托进行少数民族体质测量和搜集少数民族文物标本,并从事民族考察。曾先后在南京、上海、杭州等地举办影展。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国家民委参事、民族出版社画刊编辑室副主任、民族画报编辑部副主任、中国摄影学会第一、二届理事会理事。著有《羌戎考察记》、《庄学本少数民族摄影选》、《尘封的历史瞬间》、《中国摄影家丛书——庄学本》等。庄学本曾于1934年考察都江堰。

小编按:文据庄学本,图据四海为家X、贾旋、向力民,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主管:中共都江堰市委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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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 刘  忠

责任编辑:马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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