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餃子‘大會戰’呀!”週末,連隊組織官兵包餃子。羊肉蘿蔔的、蝦仁雞肉的、韭菜雞蛋的……各種餡材應有盡有。

“現在喫餃子真方便,機器和麪、機器拌餡,就連包餃子,也可以機器操作,這麼多餃子,不到1小時全搞定。”司務長張勇喜滋滋對我說。

看着大家興高采烈地喫着餃子,我不由得想起18年前在邊防哨所喫餃子的情形……

那是2000年的除夕夜,作爲剛畢業的新排長,我主動要求到連隊位於中蒙邊境的執勤哨所爲祖國守歲。

臨近過年,遠離縣城300多公里的哨所,被一場罕見的暴風雪封山。給養車已經40天沒來“光顧”,蔬菜和肉早被“消滅”光,炊事員李建軍把僅剩的幾個土豆變着花樣做。“羣英薈萃,土豆開會。”這就是我們的“年夜飯”。

夜裏11點多潛伏回來,卻發現哨所找不到一丁點兒過年的“味道”:沒有煙花爆竹,沒有張燈結綵,唯一的對聯,還是我用木炭寫在報紙上的。看春晚?有電視機,但沒有電,沒油的發電機早就無可奈何地“罷了工”!

“家裏人一定在喫着餃子看春晚吧!”搖曳的燭光下,9人圍坐在餐桌上,第一次進哨所的新兵馮輝終於忍不住哭了鼻子……

空氣像被凝固了一樣,大家情緒低落到谷底。

“打起精神來!”看着大家垂頭喪氣的樣子,我大手一揮:“咱們也包餃子!”

駕駛員羅洪松卻給我潑涼水:“周排,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菜都沒有了,拿什麼拌餡?再說,咱們都沒包過餃子啊!”

“軍營男子漢,哪能說不行!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我輕鬆地說:“沒包過餃子,可咱們都喫過餃子吧?”

一席話,逗得大夥哈哈大笑,都來了興致。

“對,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破涕爲笑的馮輝也幽了一默。

和麪是技術活,這個“硬骨頭”我啃了;上等兵王建生心最細,讓他去菜窖再劃拉劃拉……我給大夥分了分工,這就開幹!

衆人“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王建生真的找到了“漏網之魚”—— 20多個深埋在沙土中的青蘿蔔。副班長王剛把廚房剩的白菜幫子收集起來,竟然有一大袋。

頭一回和麪的我更是“戰果輝煌”: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愣是把一袋麪粉“折騰”完,面板上堆積的麪糰像座“小山”。

這時羅洪松又提醒我了,他雙手一攤:“排長,咱沒擀麪杖!”

“鐵鍬把!”我笑着提示。大家爭先恐後地把一根廢棄的鐵鍬把鋸成幾節,打磨乾淨。擀麪杖有了,只是自告奮勇來擀皮的王建生,技術實在不敢讓人恭維,麪皮大小不一,厚薄不均,而且速度奇慢。

“有了!”機靈的上等兵盧進才獻了一計:把麪糰擀成麪皮,用牙缸扣,不僅大小、厚度都一樣,還能“批量生產”,多快好省!

蒙古族戰士滿來包得滿頭大汗,餃子卻始終合不了口;胖胖的羅洪松,包出的餃子怎麼看都像“大肚羅漢”;王建生的餃子跟他一樣瘦伶伶,立都立不穩;軍馬員張晶華包一個餃子至少得用兩三張皮,不是“撐破肚皮”,就是“收不了邊”,哪裏有“漏洞”哪裏“打補丁”……

不過,大家還是嘻嘻哈哈,沉浸在喜悅之中。不知不覺,東方已露魚肚白。

“還是蒸着喫吧!好歹還能囫圇喫。”看着“喜笑顏開”的餃子,下鍋肯定是“一鍋粥”,我提議說。

餃子一出鍋,一個個都顧不上拿筷子,直接上手,“先嚐嘗!”

“不錯,好喫!”大家風捲殘雲、狼吞虎嚥,不一會兒,就把“勝利果實”一掃而空。

18年過去了,當初哨所的9人,除我還在部隊外,其餘的早已天南地北。在我們建立的“快樂之家”微信羣中,大夥兒最喜歡聊的,還是哨所的那個除夕夜,彷彿回憶百回都依然覺得有滋有味。退伍後開了家運輸公司的羅洪松說,什麼山珍海味、南北大菜都喫過了,可最懷念的還是那頓餃子;曾經的新兵馮輝說,這頓餃子教會了他面對困難想辦法、苦中作樂不消沉……

(整理:肖承檳、郭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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