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起北京人,有人喜歡用上“豁達”二字,北京人有着北方人的大大咧咧和不修邊幅。北京作爲一個國際大都市,城市的包容性很大,在很多人看來老北京人似乎總給你一種灑脫的感覺,在衚衕裏,搖着扇子趿拉着夾腳拖鞋,一條大褲衩,身上穿着一個已經被洗泄了的鬆垮垮的跨欄背心,屁股下邊坐着一箇舊馬札,甭問,一準兒是北京人。

一粒花生米,就着一口二鍋頭,他能喫出火腿味來,酒桌子上山南海北,上下五千年,沒有他們不能聊的,插科打諢,冷嘲熱諷也沒有北京爺們所不擅長的。

孟凡貴

但說歸說,鬧歸鬧,說話的有些禁忌和尺度卻是除老北京人之外,其他外地朋友很難去度量的。說北京人豁達是真豁達,但老北京人要是真較起真兒來,那一句說者無心的話他也能跟你咬文嚼字,掰扯半天。

像情景喜劇《我愛我家》的編劇梁左就碰上這麼一回,有一次他和著名作家王朔下館子,點了一份紅燒肉,服務員端着這罈子肉就喊:“先生,您的肉來了”。梁左一下就不高興了:“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的肉,你應該說:您要的肉來了”。服務員覺得十分委屈,心想這人不是誠心找茬嗎。還真不是,要說這講究,不光在飯桌子上,這鄰里之間的一借一還都能鬧出矛盾來,過去大雜院裏邊街坊鄰居的熬箇中藥,東家借走了西家的藥鍋。結果第二天他用完了拿着藥鍋就敲人家門:“老王,我給你送藥鍋來了”。

王朔與梁左

這老王推開門指着他就罵:“會說話嗎?挺老大人你什麼事不懂啊你”。這些都是老北京人在語言中的忌諱。

還有時候,找人幫忙,跟人客氣幾句:“得,讓您受累了”一句話讓人聽着心裏挺舒服。但如果少兩個字:“得,您受累”那可能就引發矛盾了,碰上較真兒的人可能又說了:誰(受累)?你才獸類呢!”由此可見,北京人對於說話的講究甚至在很多人看來已經到了一種矯情的地步。

孟凡貴

當然,這都是小事,至多是嘴上功夫,可有人還真就因爲別人說話不講究而動手來。著名的相聲演員孟凡貴老師就鬧出過這麼一出。有一次,他在衚衕口買汽水喝,從那個年代過來的人都知道,站在跟前喝,一毛五,您要是拿走回家喝,還得再收你兩毛錢押金,那是怕你不把瓶子還給他。

三伏天從泡沫箱裏拿出冰鎮好的汽水,“咕咚咕咚”往肚子裏一倒,別提多舒坦了。摸摸口袋,只有一毛五,得,咱也不給押金了,就在這喝吧。買汽水的老闆用起子一撬,瓶子蓋飛起來挺老高,“啪嘰”就掉孟凡貴腳邊上了。

老闆伸腦袋一看,指了指孟凡貴:“嘿,你把你的蓋兒撿起來,我得要”。

孟凡貴不愛聽了:“誰的蓋兒呀,你說誰的蓋兒呢?”。

老闆答:“你的蓋兒呀,怎麼了?”。

年輕時的孟凡貴脾氣大,這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這是你的蓋兒!烏龜王八纔有蓋兒呢!”。

節目中的孟凡貴

對方也一聽也急了,兩人一下就扭打在了一起,對方別看個頭比孟凡貴大不少,但從小練過摔跤的孟凡貴卻一點沒喫虧,連摔了對方兩個跟頭,不一會圍上來一羣人把兩人給拉開了。待兩位氣都消了,都街坊鄰居的,有人上前給說和來了,先得問問這倆人因爲什麼。

孟凡貴

當孟凡貴把瓶子蓋的事跟大夥一說,旁邊一位老大爺樂了,他指着賣汽水的小夥子說:“得嘞,下回可別這麼說話,甭賴這小子他揍你,換我也得揍你”。說罷大夥都笑了。

時隔多年,孟凡貴在節目當中再次提起這段小插曲時他如此說到:“北京人說話得講規矩,不能瞎說,該省字的時候省字,不該省字的時候千萬不能瞎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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