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24岁获得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27岁成为驻美公使，34岁出任外交总长……在风云莫测的民国时代，他始终在外交的天地上发光发热，他就是被誉为“民国第一外交家”的顾维钧。如果说外交是他人生追寻的灯塔，那他的四段婚姻就串成了他通向彼岸的通道。

图 | 顾维钧

初婚张润娥——恩难成姻

1888年，顾维钧在上海出生，他家境贫寒，父亲顾晴川为了生计，只好到上海来担任师爷。顾维钧自小就聪慧过人，4岁进入私塾读书，11岁考入上海英华书院，成为远近闻名的神童。

顾晴川的同僚张衡山善于看相，据说十分灵验，被他看过的大小官员都对他十分敬服。顾张两人交情颇深，因此顾维钧时常到张衡山家中玩耍，在看过顾维钧的面相后，张衡山断言：维钧将来必一帆风顺，富贵双全。

恰好张衡山膝下有一千金张润娥，与顾维钧年龄相仿，张衡山便想招揽顾维钧做乘龙快婿。张衡山和顾晴川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为顾维钧和张润娥订下了婚约，彼时顾维钧不过12岁。

本来顾家是无力培养顾维钧成才的，但身为老丈人的张衡山却非常关注顾维钧的未来，在他的资助下，顾维钧才得以进入上海贵族学校圣约翰大学读书。1905年，顾维钧赴美留学，囊中羞涩，又是张衡山变卖祖产才得以供给顾维钧留学。

面对这样一份恩情，顾维钧自然是感恩在心。在回国探亲之际，顾维钧就登门拜访张衡山，而此时张润娥却出于羞涩，躲在闺房不肯出来。接受西方教育的顾维钧对此大失所望，他认为这样身居闺中的妻子，又怎么能与自己交际，又怎么配得上自己，将来又怎么能帮助自己的事业？

尽管顾维钧心中已有余悸，无奈父命难为。1908年，在父亲的催促下顾维钧回国与张润娥结婚，即使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顾维钧却还得咽下去。但空有恩情与父母之命的婚姻又岂会完美？感情不是感谢，情永远无法用来偿还恩。

在洞房之夜，顾维钧悄然地离开新房，独留下妻子一人。后来在父母的安排下顾维钧带着张润娥前往美国居住，旅途之中他们分床而睡，到了美国他们则分房而睡，本是夫妻，却成了搭伙的房客，这样的婚姻犹如炼狱一般，难以煎熬。

1911年，顾维钧和张润娥在美国和平分手，这段空壳的婚姻才得以结束，离婚后的张润娥独自一人回国，“多情自古伤无情，无情道却是有情。”回国后不久，张润娥就看透红尘，出家做了尼姑，与青灯古佛常伴。

二十年后，顾维钧得知张润娥的事后，向她写了一封忏悔信，并附上一五万元的支票，但张润娥原封退回。年少时所受的情伤，又岂是一信一钱能抚平和弥补的？

图 | 西装革履的顾维钧

二婚唐宝玥——情仕难两全

对于张润娥的离婚，坊间一直流传着两种说法。一是张顾两人无爱情基础，和平分手；二是顾维钧被高官女子看上，张润娥无可奈何只好放手。这个看上顾维钧的女子就是唐宝玥，其父唐绍仪是民国第一任总理，手握重权。

早在1908年，唐绍仪以清廷特使的身份出访美国，在华盛顿的欢迎宴会上顾维钧被推举为代表上台发言，一表人才的顾维钧受到了唐绍仪的赏识。1912年，在唐绍仪的推荐下，顾维钧担任袁世凯的秘书，之后又效命于唐绍仪的内阁，成为总理秘书，兼任外交部秘书。

在唐绍仪的办公室里，唐宝玥第一次见到了顾维钧，才华出众的顾维钧很快俘获了唐宝玥的芳心。相识后，两人经常成双结对地出入各种社交场合，俨然成为别人眼中的天作之合。顾维钧的岳父张衡山在发现顾唐隐情后，勃然大怒，写信给唐绍仪让他痛斥顾维钧。

图 | 顾维钧、唐宝玥

唐绍仪身为民国总理，自然无法纵容女儿做出横刀夺爱的不义之举，他勒令让顾维钧返回上海，并对女儿呵斥了一番，禁止她再与顾维钧往来。

可是女人一旦爱了，就会不管不顾，纵“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为了留住顾维钧，唐宝玥对父亲说道：“若不能和维钧结合，一定削发为尼！”她甚至已经跑到了北京郊外的白云庵，并派人告知父亲的落发之期，唐绍仪身为一国总理，无法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对女儿的胡闹置若罔闻。

唐宝玥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她不顾自己的身份跑到北京著名的八大胡同（红灯区），并派人告知父亲：若是父亲不同意她和顾维钧在一起，她将会挂牌接待客人，牌子上书“国务总理小姐玫瑰”。

这一招终于使得唐绍仪就范，他让顾维钧继续留在北京，另一方面又差人说服张家与顾维钧退婚，如此这番唐宝玥才得以与顾维钧在一起。1913年，25岁的顾维钧和唐宝玥在北京饭店举行空前盛大的婚礼，自此顾维钧飞黄腾达，在政治上的地位更加稳固了。

通过唐绍仪的关系，他在政坛上步步高升，1914年，他升任外交部参事，一年后被任命为驻墨西哥公使，同年升任驻美公使。事业蒸蒸日上，爱情亦是美满，顾维钧和唐宝玥情深意笃，1915年，顾维钧在出任美国公使之际，妻子唐宝玥一同前往，在家照顾他的起居，在外则陪同他一起参加各种交际活动。

但世间之事又岂能都如人所愿，情仕终难两全，顾维钧在事业如日中天之际，终究无法守住他的爱情。1918年，唐宝玥身染西班牙流感，两天后就撒手人寰，给了顾维钧沉重的打击，这段婚姻也就无疾而终。

图 | 顾维钧与唐宝玥的女儿

三婚黄蕙兰——因钱聚，终难久

1918年，沉浸在丧妻悲痛的顾维钧在巴黎开展外交工作。在巴黎，顾维钧经人介绍认识了黄蕙兰。黄蕙兰出身豪门，其父有东南亚“糖业大王”之称，是英国华侨的首富。黄蕙兰早就对风流倜傥的顾维钧倾心不已，顾维钧滔滔不绝的演讲风貌早已刻印在了她的脑子里。她自英国来到巴黎，目的不言而喻。她甚至对顾维钧坦白：我的金钱力量，可以保证你的事业成功，我们来开始合作吧。

对于黄蕙兰的示爱，顾维钧却开始犹豫了，他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他的心里很难作出决定，一方面黄蕙兰出身豪门，精通多国语言，雍容高贵，对自己的事业确实很有帮助，但另一方面，顾维钧已有儿女在身，婚姻对他来说考虑的更多是理性，而不是感性。

难以决断的顾维钧打算让上天来决定，他找到了一位有名的星卜家，让他为自己这门婚姻占卜，结果是：佳偶天成，大吉大利！于是，顾维钧下定决心和黄蕙兰在一起，1920年，顾维钧和黄蕙兰在伦敦结婚。

图 | 气质不凡的黄蕙兰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爱情，更多的是相互配合，达到双赢。黄家虽富，却无地位，而顾维钧的身份足以给黄蕙兰极大的满足感，让她扬眉吐气；而黄蕙兰的财富也让顾维钧在政治上更上一层楼。

1927年，顾维钧正式在北京组阁，此前有人向章士钊问道：“顾少川要组阁，你看可能成为事实吗？”章士钊回答道：“以顾夫人的多金，少川要当总统也不难，岂仅是一个国务总理。”果真在黄蕙兰金钱的帮助下，顾维钧成功组阁。

1928年，北洋政府垮台，顾维钧被下放通缉，又是黄蕙兰出马，帮他疏通关系，用重金敲开宋子文的大门，1931年，顾维钧出任民国政府外交部长，成为中国外交界的中流砥柱。

可是他们的婚姻除了合作，金钱的维系，似乎就别无他处了。晚年的黄蕙兰在回忆录《没有不散的筵席》中写道：“顾维钧很有才华，但他缺少温柔和亲切的天赋。他对我不是很亲热，而是常常心不在焉，有时令人生厌。他最关心的是中国，为国家效命。”志趣不同的两人最终在时光中慢慢地磨光了彼此的情感，1956年，这对曾经的天作之合走到了尽头。

四婚严幼韵——纯粹的挚爱

与黄蕙兰分手后，顾维钧在暮年之际邂逅了一生的挚爱。71岁那年，顾维钧迎娶了人生的第四位夫人——严幼韵，严幼韵出身富商之家，她本人更是知性时尚，才华横溢，是当时公认的复旦校花。早在1930年左右，顾维钧与严幼韵的丈夫杨光泩就相识，两人是外交部的同事，1945年，丈夫杨光泩遇害后，严幼韵带着3个女儿来到纽约。

孤儿寡母，生活非常困苦，时任驻美公使的顾维钧就经常照顾她们母女，顾维钧的温情渐渐打动了严幼韵，两人遂于1959年走到了一起。除了真爱，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两个迟暮之年的男女走到一起？我想应该别无其他了。

婚后他们生活很是幸福，男主外，女主内，十分融洽。严幼韵每天的精力就是照顾丈夫的起居饮食，陪他散步，甚至在每天凌晨3点都会为时常失眠的丈夫准备好牛奶，从不间断。正是严幼韵的陪伴，才让顾维钧晚年一直过着“不忮不求，不怨不尤，和颜悦色，心满意足”的生活。

晚年在谈及自己的长寿秘诀时，顾维钧总结出了三条：散步、少吃零食、太太的照顾。就连顾维钧与唐宝玥的儿子顾德昌都说：“如果不是她（指严幼韵），父亲的寿命恐怕要缩短二十年。”正是在严幼韵的陪伴下，顾维钧才平坦地走完自己的一生，1985年，顾维钧安详地逝世，享年98岁。

顾维钧这一生，有过四段婚姻，他曾经坦言：只有这最后一桩婚姻是因为爱情才走到一起的。也许在他的生命里，他曾闪过很多念想，亦有很多的犹豫，但与严幼韵在一起，我想他不会后悔，在暮年之际，携手挚爱，走完一生，夫复何求？

文丨鹿无为

图片参考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