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淑文少年出嫁,王安石長期在江南各地任職,兄妹久經別離,懷念之情極爲深切。王安石借用這個故事,表示這次出使要像蘇武那樣持節堅貞、不辱國格,並暗示後會之期,難以逆料。

北宋曾與遼國簽訂了檀淵之盟,每年除了派人向遼國納銀送絹之外,還決定兩國通好,在元旦及帝皇生辰之類,互派使節慶賀。宋仁宗嘉祐五年,王安石被召入京,任三司度支判官,後出使遼國。臨行前夕,他與大妹王淑文話別。

王淑文少年出嫁,王安石長期在江南各地任職,兄妹久經別離,懷念之情極爲深切。下面介紹王安石的一首七律,看似敘寫家常話,字裏行間卻充滿骨肉之情。

示長安君

宋代:王安石

少年離別意非輕,老去相逢亦愴情。

草草杯盤共笑語,昏昏燈火話平生。

自憐湖海三年隔,又作塵沙萬里行。

欲問後期何日是,寄書應見雁南征。

妹妹聽說哥哥要出使,特地趕來探望、送行。久別重逢,人已老了,難免有杜甫所說的“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之嘆,因而也就感到悲傷悽愴。兄妹多年未見,心中牽掛,好像有千言萬語,可是卻找不到一句適合的話語,只好默默相對,一時間“相逢亦愴情”。

兄妹聚首,用不着大擺筵席,隨便備辦些酒菜,他們邊喝邊笑,暢敘舊情。“草草”二字,可見其淳樸真摯;“笑語”二字,可見其親切愉快。李益曾說“別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鍾”,千言萬語哪能很快就在席間談完,於是便夜以繼日,挑燈夜談。

“昏昏”二字,指不明亮的燈光,立刻就抹上了一層悲涼色彩,烘托了“愴情”的氣氛。“平生”在這裏是平素、往常的意思;“話平生”說明是敘舊,談的是兄妹之間的往事。這兩句用樸素平實的語言,寫一般的日常家庭生活,卻充分表達了兄妹的骨肉之情。

長期以來,作者在江南宦遊無定,與已出嫁的大妹天各一方,隔湖隔海難得見面。今夕促膝長談,作者在欣慰之餘,也難免有些黯然神傷,可謂“自憐湖海三年隔”。更難堪的是,自己“又作塵沙萬里行”。

用“塵沙”二字借代遼國,是因爲遼國在北方,多風沙。這既新穎恰當,又使人感到行程艱難,風塵僕僕,氣氛蒼涼。同時還使人聯想到高適所描寫的“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的景象。

因爲北宋是屈辱求和,王安石一貫反對妥協,在他的心目中,對方畢竟還是敵國,此行出使,也是帶有戰鬥意味。

這樣的重逢真是“相見時難別亦難”,何日才能重逢呢?作者答得巧妙含蓄,我回信時,應該可以見到鴻雁南飛。也就是說,大雁南飛會帶回我的信息。乍一看來,似乎答非所問,其實微言大義,含義深遠。

作者在這裏化用蘇武的典故,蘇武出使匈奴被扣,堅貞不屈,被送到北海邊牧羊十九年。後來匈奴與大漢和好,他們謊說蘇武已死。漢使者故意說,漢天子在上林苑射獵得雁,足繫有蘇武的信,匈奴人才被迫放他回國。

蘇武出使北方正當壯年,歸時鬚髮盡白。王安石借用這個故事,表示這次出使要像蘇武那樣持節堅貞、不辱國格,並暗示後會之期,難以逆料。這也就與開頭的“愴情”呼應,言盡而意綿綿。

真愛無言,但也需體貼入微的人性觀照。妹妹一番深情,哥哥卻有些話不好明說,但妹妹通過他的眼神卻早已看出,只不過彼此都不願點破。

全詩寫的都是些家常的閒話,表面上盡是兒女之情,其實卻飽含盡忠報國的豪氣。可以說既兒女情長、又英雄氣壯,而英雄之氣正寓於兒女之中,渾然一體,正體現了王安石詩歌獨特的藝木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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