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週末,北京過於涼爽,窩在家裏不想出門的我,把下飯的劇從《蠟筆小新》換成了《哆啦A夢》,以此祭奠我斥巨資購買,最後卻慘進垃圾桶的青椒,原來挑食真的會傳染。

但是呢,在看《哆啦A夢》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據不嫌麻煩人士統計,在《哆啦A夢》全集中,慘兮兮的大雄,一共被胖虎揍了 173 次,每一次都是實打實地胖揍,看着大雄都快腫到高老莊的臉,以及掛着一大把鼻涕眼淚衝到哆啦 A 夢懷裏,就知道胖虎是真的虎啊,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校園霸凌。奇怪的是,到了《哆啦A夢》大長篇,胖虎又成了最挺大雄的人之一,甚至幾次不顧性命衝上去保護大雄,簡直是最強肉盾。

苦海無邊,胖虎回頭是岸了。

這時候,我突然想到,胖虎走過的路,有一種技術也曾經走過:RFID。

竊聽起家的 RFID

前不久,我在微博上刷到一條新聞,說是覆蓋全國的民航 RFID 行李全流程跟蹤系統要來了,底下叫好聲響成一片啊,有人說“雖然不知道是啥,但這個新技術感覺很高級的樣子,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找不到行李了”。

但在我看來,他最多說對了一半,因爲 RFID 並不算什麼新技術,而且,它還有過案底。

要說這案底,還得從一個人說起:他是電子音樂教父,也是跨時代竊聽裝置的發明者。

如果你喜歡看科幻片,那你一定對這樣的場景有印象:漆黑的夜,樹林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陰森可怖,此時,一架 UFO 從天而降,緊張的音樂隨之響起,你的後背開始滲出汗珠,不知道接下來要出場的外星人,到底長什麼鬼樣子。

這個讓你緊張的音樂,很有可能就來自特雷門琴,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裏,每當外星生物將要出場,導演一聲令下,特雷門琴就安排上了。

(美劇《生活大爆炸》中,謝耳朵正在演奏特雷門琴)

這個看起來完全不像樂器的樂器,是在 1920 年,由俄羅斯科學家利昂·特雷明發明的,特雷門琴一問世,就引起了人們的好奇,兩隻在空中孤零零揮動的手,居然能演奏出音樂來,爲此,特雷明還專門用它舉辦了一次公開演奏會,告訴所有人:是不是很神奇?

(特雷明正在全神貫注地演奏特雷門琴)

但是,命運並沒有太眷顧他。

1938 年,和妻子幸福生活在美國的特雷明,突然回到俄羅斯,並用假身份偷渡到了一艘蘇聯船隻上,後來,在不可抗力的政治作用下,淪爲了蘇聯古拉格集中營的一名囚犯。

(古拉格集中營)

在死亡率高達 20% 的集中營裏,每個人都逃不過做苦力的命運,特雷明被安排到一個勞動隊,拼盡全力的特雷明,幸運的被長官注意到了,沒多久,他被任命爲監督員,工作強度有所緩解。在集中營裏快一年的時候,特雷明和其他幾名科學家被帶到了莫斯科,加入了一個叫做 sharashka 的祕密實驗室。在這裏,特雷明發明瞭一個叫做 BURAN 的系統,可以偷聽到建築物內部的談話,還不會被發現。

(sharashka 實驗室所在地)

作爲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我們都知道,聲音是一種波,它可以讓空氣產生振動,這種振動傳到對方的耳朵裏,話就被聽見了。而在這個過程中,空氣會把聲波的振動,傳遞給它接觸到的所有物體,只要想辦法記錄下振動,用技術加以處理,就能還原談話的內容,實現竊聽。

於是,這就有了著名的“金脣”竊聽事件。

二戰時期,蘇聯把竊聽裝置“金脣”藏在美國國徽裏,利用一羣天真無邪的小學生,把竊聽器送進了美國駐俄羅斯大使的辦公室。“金脣”將振膜和天線連接在一起,300 米範圍內交談的聲音,都會通過振膜引起天線的震動,蘇聯只需要在對面的樓裏,用一個高敏感雷達照射這根天線,就可以通過天線的震動,還原屋內的聲波。

(照射方式可以參考這個)

這場竊聽長達七年之久,直到 1953 年,美國才眼淚汪汪地把藏有“金脣”的國徽拿到聯合國大會上哭訴,這場竊聽事件才被曝光,“金脣”也因此被看做是最早的 RFID 射頻識別技術。

(內藏玄機的國徽)

沒想到,在竊聽領域打了漂亮仗的高科技,又改行去軍事行業做了識別。

二戰期間,英國的空軍管理機場,每天機來機往,如果混進來一架間諜機,肯定要壞菜,怎麼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呢?英國還真想出了個辦法:找人做了一批帶芯片的標籤,做好後,讓自家的飛機排排坐,分標籤,每機一個,當飛機進入領空後,雷達會發出一個接頭暗號:天王蓋地虎,如果是自家的飛機,標籤就會回答:小雞燉蘑菇,回答正確,可以降落。否則,幹你沒商量。

(對不出暗號的飛機就會被幹掉)

這一套系統,當時被稱作 IFF 敵我識別系統,也就是 RFID 系統的前身。

萬萬沒想到,曾被運用在竊聽裝置裏的技術,如今,不僅包圍了我們的生活圈,還混成了物聯網最關鍵的技術。

秀兒 RFID

RFID 的中文名叫做射頻識別 (Radio-frequency identification),它和二維碼、條形碼是親戚關係,大家都屬於條碼識別技術家族。

把 RFID 系統拆開來看,它有三個組成部分,那就是電子標籤、標籤讀寫器和後臺管理系統,工作原理也很簡單,電子標籤的中間位置有一個芯片,當芯片接收到標籤讀寫器發出的“詢問”電波後,電子標籤就會發出相對應的“回答”信息,跟前面的“天王蓋地虎,小雞燉蘑菇”一個道理,標籤讀寫器聽到電子標籤的回答後,會把聽到的信息提交到後臺管理系統,由後臺完成其他處理。

總的來說,RFID 有兩大作用,識別和追蹤。

日常生活裏,我們早已離不開 RFID 技術,比如帶有閃付功能的銀行卡、小區門禁、身份證等,這些偏重於識別作用。值得一提的是,儘管很多門禁卡可以被輕易複製,但身份證的安全還是可以放心的,因爲身份證的信息是經過加密的,不會出現隨便遇到一個標籤讀寫器,就把你信息賣了的情況;除此之外,像優衣庫、迪卡儂也在用 RFID,如果你把迪卡儂的商品標籤對着光看,就能看到明顯的鋁製線圈,跟常見的條碼不一樣,這些商品有很強的被管理屬性,所以就要用到 RFID 的追蹤作用。

(迪卡儂商品上的可水洗標籤)

不知道條形碼、二維碼會不會不服氣,同樣都是條碼識別技術家族,憑什麼 RFID 就是物聯網的最關鍵技術呢?這還不簡單,因爲 RFID 出色唄。

就拿平時買東西來說,你多多少少可能都遇到過這種情況,收銀員小姐姐拿着掃碼槍,對着你選好商品上的條形碼左右開弓一陣掃,來來回回換了各種姿勢,就是不成功,最後只能長嘆一口氣,手動把條形碼上的數字輸進去;二維碼呢,也經常不太好用,比如你下班走出地鐵,想騎小黃車回家,於是掏出手機,打開掃一掃,還沒等掃描框對準,就已經掃碼成功了,當然也有例外,如果二維碼被不可描述的小廣告遮住了,很有可能你得換一輛車,或者乾脆走回家了。這是因爲條形碼、二維碼的容錯能力不夠高,工作效率很容易受到干擾。

相比之下,RFID 就優秀的多了,作爲一個 RFID 標籤,不論你怎麼摺疊、遮擋,它都可以正常工作,可謂是“一個標籤一芯片,風吹雨打都不怕”。

說到物聯網,最重要的就是讓物與物之間可以自由交流,比如你家小區裏的一個下水道井蓋破了,它第一時間就能發出求救信號:“快來人看看,我破了相了。”當救援人員收到求救信號時,追問井蓋所在的位置時,井蓋也說得出來。而 RFID 恰好就是這樣一種可以讓物與物之間自由交流的技術,這才被授予“物聯網最關鍵技術”的榮譽稱號。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有一天,物聯網真的成爲現實,我希望不會有人問我:“RFID 的射頻輻射會不會影響我開蘭博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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