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民黨軍隊中,胡宗南有“天子門生第一人”之稱,頗受蔣介石器重。1949年,當國民黨一再潰敗乃、中共派人來勸降胡宗南時,他們聊了些什麼,令胡宗南淚流滿面,不能自已?
恩來派人招降胡宗南1949年10月8日夜,胡宗南在南鄭城綏署裏,突然接到侍勤隊長唐西園的報告:在1947年10月陝北清澗戰役中被俘的整24旅旅長張新,最近從西安,經寶雞,越過秦嶺雙方對峙的封鎖線,進入胡部防地,於今日到達褒城,被保密局人員查獲。顯然,此人是中共方面派來的。
唐西園請示胡宗南,對此人怎樣處置?胡宗南思考了兩日。直到10月10日的後半夜,他才下令讓唐西園帶兩名武裝士兵,乘吉普車去將張新押到綏署胡的住地來。胡宗南與張新進行了第一次長談。胡宗南一見張新,開口便問:“你回來了嗎?”張新開門見山回答說:“不是我要回來,是中共西北局派我來的。”胡問:“派你來幹什麼?”張新答:“你大概會知道的,我只要見到你面,就算完成了任務。”
張新將腳上穿的一隻鞋脫下,遞給胡宗南,說:“是胡公冕先生要我專程送來的,鞋底裏有文件,有信,內容我不知道,請你自己拆開來看。”胡公冕原是黃埔軍校的衛兵司令,與胡宗南是浙江同鄉,在黃埔軍校與東征期間,與胡宗南私交很好。
周恩來知道胡公冕與胡宗南的歷史淵源,他特地把胡公冕從上海請到西安,請其出面做胡宗南的工作。中共中央主席毛澤東對胡公冕策反胡宗南的工作也十分重視,於1949年8月6日在給西北解放軍負責人彭德懷、賀龍、xi仲zun的指示中,特地指出:胡公冕已來西安,請你們注意用他去收拾胡宗南部。胡公冕住在西安西京招待所,找來已在中共第一野戰軍聯絡部工作的張新,多次研究瞭如何爭取胡宗南起義的問題,最後決定由胡公冕寫一封給胡宗南的親筆信,講明當時形勢,交代中共政策,呼籲胡宗南迅速帶兵起義,連同中共西北局的有關文件,一起交給張新,密藏在特製的鞋底裏,讓張新穿過戰線,送交胡宗南。
言談中胡宗南心情很矛盾胡宗南接過張新遞來的鞋子,拿到裏間臥室,折開鞋縫,翻看了胡公冕的來信與中共西北局文件,然後走出來與張新繼續談話。
張新語帶試探:“我是你的老部下,此番來看看老長官近況如何。說實話,我希望今後能夠經常在一起。”胡宗南岔開話頭說:“你談談共產黨的戰略戰術吧!”
於是,兩人漫無邊際地談了兩個小時,胡宗南才叫人將張新押回獄中休息。
隔了一天,到10月12日,還是後半夜,胡宗南在漢臺住地第二次傳見張新。
胡宗南態度很客氣,對張新問寒問暖問喫問睡。張新反問道:“胡先生決心下了沒有?”胡宗南笑了一笑,又岔開話題問道:“八路軍還在秦嶺以北嗎?彭德懷去打蘭州了嗎?”張新作了肯定的回答:“是的,彭德懷去打蘭州了。如果解放軍跟蹤南下打漢中,我們就不能在這裏見面了。”胡宗南又問張新:“你不怕共產黨整你嗎?”張新答:“共產黨既往不咎。”張新談了一些對共產黨政策的見聞與體會。
胡宗南故作鎮靜,似乎在聽,似乎又不在聽,忽而站起,忽而坐下,有時擦擦臉,有時哼哼哈哈,又漫談了兩個鐘頭,沒有結論。照舊把張新押回原處。顯然,胡宗南心情很矛盾、徬徨,有些動搖。但他在儘量掩飾自己,因爲他畢竟是位司令長官!
掩面而泣自比文天祥事隔兩天,10月15日,還是在後半夜,胡宗南在漢臺住地第三次傳見張新。胡宗南態度更加和藹,問張新:“彭德懷身體好嗎?”張新答:“彭身體很好。抗戰初期你們不是談過話嗎?也算老朋友了吧。”胡宗南又問:“趙壽山在那邊可得意嗎?”張新告訴胡宗南,趙壽山在中共那邊很受歡迎,現擔任中共第一野戰軍副司令員。胡宗南又問張新:“那邊怎樣稱呼我的?”張答:“稱胡宗南。”胡笑道:“不是叫我鬍匪嗎?”張說:“你站到他們那邊去,那就稱你胡將軍了。不過也有人評論,稱你是半個軍閥。”胡宗南聽了顯露怒色,問:“我哪半個是軍閥?”胡宗南一生一直以革命標榜,以革命軍人自居,手握重兵幾十萬,但最怕人稱他爲軍閥。張新急忙作解釋,說:“不要說你是軍閥,連我也是小軍閥呢。”胡宗南又含着深意地問張新:“那邊對文天祥這樣的人,認爲好不好?”張新聽出胡宗南話中有因,就用中共方面教給他的理論回答說:“文天祥,從歷史上看,不向異族屈服,爲民族盡節,當然是好的,所以人民尊他爲民族英雄。但你我所做的事……我們不可能變成文天祥。”
張新的話深深刺痛了胡宗南。胡濃眉豎立,狠狠地盯了張新兩眼,用鄭重的語調對張新說“士爲知己者死!你也是黃埔生,你,想到校長沒有?”室內氣氛一下子變得異常的沉重。張新又說:“胡公冕先生說了,你堅持與人民爲敵,罪惡就大;你回到人民的懷抱,功勞也大!”胡宗南聽了衝動地大喊:“士爲知己者死!我不能不想想校長,不能對不起校長哇!”胡宗南一時感情不能自已,躺倒在沙發上掩面而泣。唐西園急忙進來,將張新帶回監獄,從此胡宗南再也未傳見張新。張新此後一直被關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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