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敦如今也很欣賞溫嶠,也習慣了聽取錢鳳的主意,加上王敦年紀大,最近還身體不適,腦子不大靈光,竟然就把這事定下來了,讓原太子中庶子溫嶠去任職。倒王行動第一步就是溫嶠離開王敦這個是非之地,回到建康着手具體行動,怎麼不引起王敦猜疑的離開卻需要從長計議,而且這一切都需要溫嶠自己去想辦法。

相比兩年前打醬油的角色,溫嶠不僅在皇帝面前,而且在整個江左都已經有了一定影響力。倒王行動第一步就是溫嶠離開王敦這個是非之地,回到建康着手具體行動,怎麼不引起王敦猜疑的離開卻需要從長計議,而且這一切都需要溫嶠自己去想辦法。
機會很快就來了,不久丹陽尹出缺,京師建康隸屬丹陽郡,丹陽尹就相當於今天的北京市長,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溫嶠主動找上王敦勸說他把丹陽尹掌控在自己手中,王敦不疑有他,順勢詢問溫嶠對人選的看法,溫嶠推薦了錢鳳。從職階上來說錢鳳出任丹陽尹絕對是升職,但是作爲王敦的首席智囊,他是不想離開王敦的,錢鳳果然推辭了,出於禮節又推薦溫嶠出任丹陽尹,溫嶠也假裝推辭。王敦如今也很欣賞溫嶠,也習慣了聽取錢鳳的主意,加上王敦年紀大,最近還身體不適,腦子不大靈光,竟然就把這事定下來了,讓原太子中庶子溫嶠去任職。估計溫嶠也沒想到竟然這麼順利就找到了回到建康的機會,他簡直就是個表演天才,然而此時還不能表現的過於急促,反倒顯得心裏有鬼,這出戏還得繼續表演下去。只要沒有離開王敦,什麼改變都有可能發生。王敦有點兒老糊塗了,錢鳳可還清醒着呢,溫嶠過去和皇帝司馬紹以及國舅庾亮關係密切,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溫嶠知道必須還得加碼,才能安全離開姑孰。

溫嶠升遷的批文很快下來了,臨別前一晚,王敦按例爲溫嶠舉辦了送行酒會。通過這場酒會,溫嶠證明了之前的表演只是牛刀小試。溫嶠喝的差不多了,起座找上錢鳳去勸酒,錢鳳喝的有點多,動作稍微慢了點,剛沒端起酒杯,溫嶠就假裝耍酒瘋,抬手打掉了錢鳳的頭巾,嚷嚷着“錢鳳何人,溫太真行酒而敢不飲!”錢鳳一臉懵逼,受了欺負卻是事實,也不多想便上前理論,倆人眼看要打起來,王敦趕緊勸開了兩人,臨別酒會鬧了個不歡而散。
第二天,溫嶠收拾完了行李,又去王敦府上告別,甚至激動地哭了起來,完全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出了府門後又跑回去和王敦言別,勸王敦行事慎重再慎重,而且還跑回去兩回,把王敦弄的也很感動,反倒有點捨不得溫嶠走了。這段戲裏溫嶠表現的可能有點過頭了,但這裏面多少有點本色出演的意思,溫嶠是個極重情義的人。這一年多來王敦對他還是信賴有加的,對他是有恩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溫嶠此行是要回去轉頭對付王敦的,雖然知道王敦是叛逆,對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兒愧疚。不管怎麼說,這段臥底生涯終於算是結束了。
智囊錢鳳直到溫嶠走了才逐漸清醒過來,溫嶠的舉止太奇怪了,總覺得有點刻意突兀,而且讓一個過去的太子中庶子去擔任丹陽尹也太不靠譜了。他急忙勸王敦把溫嶠追回來,王敦卻還沒從溫嶠的熱忱中回過神來,反倒斥責錢鳳小肚雞腸,把酒席上的玩鬧帶到了公事上來,公報私仇,錢鳳也甚是無奈,有苦難言,只能把溫嶠之事暫且放下。
姑孰離建康很近,溫嶠很快回到了建康,司馬紹早就通過庾亮瞭解了溫嶠的忠心,也沒多花時間敘過去的君臣之誼,急忙召來溫嶠聽取他的報告。溫嶠將王敦的軍力和主要兵力部署都彙報了一遍,隨後重點說了王敦的病情,王敦這年已經五十九歲了,在當時已經算高齡了,此時重病必然凶多吉少。司馬紹從溫嶠嘴裏聽到王敦確實病重的消息頓時信心爆棚,接下來盤點下自己的實力吧,相較兩年前司馬睿面對的形勢,當今局勢有好有壞。好的地方是司馬紹吸取父親的教訓,沒有貿然徵召各門閥士家的奴客充軍,而是自上而下,曉之以理,安撫江左各地大族以取得他們的真心擁護,而且不久前王敦悍然滅掉了曾是他的盟友的義興周氏,周氏是江左數一數二的大族,卻因爲一點小矛盾就被王敦滅族,不由大失民心,江左各家自然明白脣亡齒寒的道理,司馬紹此時又伸來橄欖枝,江左各豪族順勢投入司馬紹的懷抱,在他們的支持下,建康宿衛六軍的實力要遠強於司馬睿時期。

另一方面司馬睿想徵召而沒等到的流民軍已經到達長江北岸,流民帥中的郗鑑更是早已在建康任職,劉遐、蘇峻的部隊離建康也就十來天的路程,能及時前來勤王。而不好的地方就是王敦的駐地離建康七十餘公里,行軍也就一天的行程。爲了防止走漏消息,流民軍必須在建康這邊發難後再進軍,中間差的十幾天時間就要靠建康守軍本身的實力來應付王敦軍了。
溫嶠回來後就與皇帝連續商量了好幾天,參與的還有庾亮、郗鑑以及新近崛起的桓彝,這些人都對王敦不滿,身在朝中的王導不可能察覺不到他們的行動,很快就打探到了溫嶠給皇帝的報告,悄悄送信告知了王敦。王敦得到消息後怒不可遏,自己這麼信任的人竟然這麼快就背叛了自己,而明帝也一直沒放棄對付自己和王家。他也明白過來溫嶠之前一直在欺騙自己,這讓向來自負的王敦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發誓一定要殺掉溫嶠,一定要再給司馬氏一點顏色看看。然而聲嘶力竭的詛咒配上他不斷衰弱的病軀多少有些色厲內荏的意味。
王敦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讓他主持軍事行動已力不從心,年富力強的錢鳳充當了再次起兵的急先鋒。錢鳳不停慫恿王敦進兵建康,換掉這個不聽話的皇帝,然而王敦深知自己時日不多,自己一時衝動是爽了,萬一堅持不到最後毀的就是整個王家,所以一直很躊躇。已代替王敦主持軍務的錢鳳卻不管那麼多,他慫恿王敦再次起兵也是有私心的,錢鳳出自江左小族,和之前劉隗和刁協的情況類似,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做些大事。錢鳳聯繫了他的好友沈充,讓他在建康東面的三吳地區起兵呼應王敦,一東一西共擊建康。沈充出自吳興沈家,沈家和之前被王敦滅族的義興周家在當時江左武力強宗中數前兩位,存在競爭的關係,王敦滅了周家,給沈充幫了大忙,沈充這回就決定幹票大的來報恩,運氣好的話也能順勢成爲僅次於王家的大族。王敦這邊的箭也已到了不得不發的地步,接下來就看誰先開第一槍了。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