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按住被温晁的嚣张激得怒火四溢的江澄,在我们还没有力量对敌人残忍时,请低头忍耐。不由得更加担心起他来,温旭已经到达云深不知处,他带着阴铁在路上很可能会遇到温晁,他那宁折不弯的性子,真打起来。

回到莲花坞,跪在试剑堂,江澄这个家伙才开始害怕。私自离家外出,估计一顿处罚是免不了了。“下辈子我们两个还做兄弟好不好?”拍着他的肩头,我信誓旦旦。可我忘了,诺言的诺字和誓言的誓字,都是有口无心的。多年以后,他哭着问我:“你说过的话,都被你吃下去了吗?!”


躲过了江叔叔的处罚,还是逃不掉虞夫人的责骂。温氏要求各世家七日内必须派本家直系子弟前往岐山听训。尽管我立刻表态要陪江澄去,可虞夫人还是很不满意。


“家仆,不愿意听到这个词!”

“江澄,你这辈子都比不过坐在你旁边的那个,修为比不过夜猎也比不过!”

“谁让你娘比不过别人的娘!”

隔三差五都要被虞夫人这么修炼一番,我已经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了,大概我这厚脸皮也是这么磨出来的。可我知道,江澄心里多少还是介意的,我娘分走了江叔叔对虞夫人的情份,我又分走了江叔叔对江澄的父爱,还好江澄心地纯正,虽偶尔不开心,还是待我如亲兄弟。若是江澄像金光瑶或者苏涉一样,那我早死好几百回了。

不由得更加担心起他来,温旭已经到达云深不知处,他带着阴铁在路上很可能会遇到温晁,他那宁折不弯的性子,真打起来……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给他飞书传讯,可一直没有收到他的回音。

七日后,我和江澄到达岐山温氏的教化司。金子轩、聂怀桑等各世家子弟都在,却独独不见他。我的心沉了又沉,还是努力在人群中寻找那个遗世独立的身影。

随着温晁一声“还不带他滚过来”,转身回望,那个纤尘不染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脸色却尤为苍白。他来了,那阴铁……恐怕已落入温若寒手中。


可是任我怎么千呼万唤,他都不理我,也不看我,就仿佛不认识我一样。不是生气,不是黑脸,不是嫌弃,而是……冷淡,陌生,疏离。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心里升起很不祥的预感。


温晁让人收缴我们的佩剑,没想到他也交了。一切都太不同寻常了,我仔细地上下打量着他,力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温氏如此睚眦必报,怎么可能只抓他一人来听训,一定出事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大事!


温晁点了他、我和金子轩三人背诵《温门菁华录》,我挺身而出,背了“蓝氏家规”戏耍温晁。本是少年意气,率性而为,却万万没有想到,由此给莲花坞带来了杀身之祸,也彻底改写了我和江澄的命运。

多年之后,江澄还是耿耿于怀,责怪我当初不应该替他们强出头。可我知道,即使不是那次,也会有下次,温晁一定会找各种机会和借口来收拾江家。忍耐只会助纣为虐,退让只会变本加厉,忍无可忍,退无可退时,你该怎么办?江氏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所不为方有可为!”


我们三人被罚去菜园挑粪,我也就算了,想想谪仙般的他竟然也要做这种事情,心里又气又痛,这才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心虚地转头去看他,他只淡淡抬眸瞥了我一眼,好像并没有生气,我才放下心来。


将劣势转化为优势,于逆境中找到乐趣,一向是我的长处,正好借这个机会可以找他问问情况。结果,任我百般搭话,他就是一声不吭,只低头干活。他越不说,我越着急,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他无力解决,即便告诉我也没有用,只不过平添烦恼。

人人都说我们性格天差地别,一个外向狂放,一个内敛低调,可他们不知道,我们骨子里其实是一样的人。后来我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不是有意欺瞒,只是不想让对方担心。


当我的手搭在他肩上时,明显感觉他身体一僵,未及细想,一道鞭子凌空而下,温晁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走了过来。

我不是天生的王者 但我骨子里流动着不让我低头的血液。痛骂温晁,拽他的鞭子,被绑起来,我都毫无惧色。可温晁一鞭子将冲到我面前的他抽倒在地时,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身手不应如此,他的腿好像不对劲……


我急得大骂温晁“有本事冲我来”,可当温晁的鞭子再次抡下来时,他又一次挡在了我面前,一条腿撑住身体,紧紧抓住鞭子用力夺了下来。

大风可以吹起一张白纸,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我们互相搀扶,互相支撑,我感受着他的心跳,他感受着我的温度。内心竟出奇地安定下来,因为身旁有一个可以彼此保护,又想保护彼此的人。


我终于明白他之前为什么不理我了,正如我推开欲阻拦温晁带我去地牢的他一样,我们都害怕会牵连拖累对方。挺身离去,身后始终有道担忧、焦虑的目光一路相随,我没有看到他抬起又无力垂下的手臂,因为我的心头被一丝喜悦萦绕着,驱散了连日来的郁结,原来他并不是真的不想理我,幸好!


温晁这厮竟在地牢里关了一只巨型猛犬,我吓得魂飞魄散。不怕天不怕地不怕人不怕鬼的魏无羡,独独最怕狗。一声“蓝湛”差点脱口而出,真是欲哭无泪啊!

被那只狗东西折磨的死去活来之际,幸亏温宁偷偷溜进来,用蟾酥针制服它,还带了药给我,同时也带来了云深不知处的坏消息。难怪他什么都不肯和我说,家园焚毁,腿断受辱,他全都自己扛了下来。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一夕之间,倏然长大。


忍着伤口的巨痛,小心地把温宁给的凝血草收好。这些药要全部留给他用,不知道他的腿伤如何,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他那要求完美的性子,哪里能容忍一点瑕疵。

一夜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一时想到百年仙境被火焚烧的场景就怒极攻心,一时想到他那条被生生打断的腿又痛彻心扉。

蓝湛,这些日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至少,和我哭一下也好啊!

我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精舍里,有个人也是一夜未眠,独坐到天明。


越美好的事物其实越简单,早晨的太阳,新鲜的空气,一顿酒足饱饭,见到想见的人。满面狼藉一身狼狈从地牢出来,在江澄面前硬充好汉,夸耀自己的光荣战绩。可身旁之人那双洞若观火的眸子,却让我莫名心虚。


狼吞虎咽着江澄带给我的馒头,怀桑一句“你以为是在云深不知处听学啊”,如鲠在喉,旁边一直关切注视的目光也黯然失色。当我们认识到自己不够强大时,才是真正长大的开始!


要么忍,要么残忍!按住被温晁的嚣张激得怒火四溢的江澄,在我们还没有力量对敌人残忍时,请低头忍耐;等我们终于有力量在伤口上长出翅膀时,再横扫天下!


暮溪山捉妖,温晁带我们去当“人肉盾牌”。愈是深入山林,头顶的枝叶愈加茂密,脚底的阴翳也愈加铺张。除了树海涛声和脚步声,再听不到别的声响,鸟兽虫鸣在一片森然中格外突兀。他的腿伤终于掩饰不住,一瘸一拐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只是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情,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

“第一,这不是闲事。第二,这些事情总得有人管。”

我和江澄再次发生分歧,他不让我多管闲事。这世间,最不缺独善其身,明哲保身,慎行修身之人。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当整个江湖寂寞如雪,多少少年刚一出生便已苍老。见过婴儿心花怒放之笑容,便发觉成长之路格外悲凉。


人人都在黑暗里想念火焰,在迷雾里思忖晴霞,可人人也都知道,如果做火焰可能会自焚,如果做晴霞可能会被云遮。只是,但是,可是,这样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总要有人的肩膀去担起草长莺飞和清风明月,总要有人的眼里藏下星辰大海和万丈光芒!


推开江澄的手,我向他走过去,阳光下他踽踽独行,直到我的影子和他的重叠在一起。当我说出“我背你”时,他错愕地看着我,眸中光影稍纵即逝,我却在琉璃深处看见一片浪花飞溅。

后来,我都忘记了这件事情,不止这件,还有很多事情我都边走边丢,抛诸脑后。雨落下来是因为天空再无法承受它的重量,我忘记是因为心再无法承受那些伤痛。记忆不复成殇,回忆终成绝想。可我没有想到,他全部记得,一点一滴,开心的,不开心的,从未忘记,藏于心间。


虽然我对江澄放出豪言:我把他抓到我背上,他还能把我掐死啊!可惜他根本不用掐死我,只一句“无聊”就把我推到千里之外,我想若是硬上,估计能把他气吐血!虽然后来,我真的把他气吐血了。


陪他一起慢慢走在队伍的后面,万语千言,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想问他云深不知处的情况,又怕让他伤心,想说目前的境况,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就这么互相陪着一起往前闯吧,闯过一关是一关。


偷偷发了纸片人给温情,求她找机会安排大家休息一下,这么奔波下去,他的腿非要废了不可。又跑去找绵绵要了一个可以驱蚊虫的锦囊想给他用。这人有洁癖,而这山里蚊虫又超级多。

谁想转身回来,他又切换到了生气模式,脸黑得厉害,既不理我,也不要我手里的锦囊,还拖着一条腿硬要走得飞快,似乎想离我越远越好。

这是又闹哪样啊!我刚离开一会儿,额,一定是被温晁和王灵娇这对狗男女气的了,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耻,看把蓝二公子气成什么样了!


抛出符篆驱散浓雾,崖壁上的洞口终于露了出来。不知道找到这个洞是好事还是坏事,不知道这洞里到底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甚至有一丝后悔刚才出手。只因看见温晁责骂没有找到洞口的温情,才忍不住帮她。而且,若是一直找不到这个洞,温晁必定要驱使众人到处奔波,到时候他的腿更加受不了。

走过去搀扶住他向前行去,他的身体竟有些微微发抖,看来已到极限。咬咬牙,低低说了一句“蓝湛,我在。”往日伶牙俐齿的我,竟不知还可以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许久,轻轻的一声“嗯”从身旁传来,突然好像有个东西一下子砸到了心头,泛起一片酸楚

和热潮

。只是更用力地握住了他的胳膊,让他斜靠在我身上,减轻伤腿的压力。


记忆之中,好像这是唯一一次我对他说“我在”,往后余生,似水流年中,一直都是他对我说“我在”。他用各种方式存在于我身边,保护我,温暖我,照亮我,而迟钝如我,竟然用了两世才明白。

真正的爱需要等待,谁都可以说爱你,但不是人人都能等你。无论何时回首,那个等你的人都会说出这世间最美的情话: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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