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電影通過細膩的鏡頭向我們展現了日本特有禮儀文化,凸顯了人道主義精神,以“死亡”貫穿始終,着重展示生與死的尊嚴,體現出日本人特有的“無常之美”。《入殮師》之所以深刻動人心,讓人看完便知,就是因爲它整個影片都只注重講“入殮師”這個職業,這是日本特有的民族文化,既能抓住觀衆的看點,也能將本國文化進行輸出。

《入殮師》按日本人的叫法爲“納棺師”,專指“爲屍體化妝修容的人”,用漢字翻譯則譯爲“送人”,即“爲死去的人送行”的人。該片曾斬獲第32屆加拿大蒙特利爾國際電影節最高獎和第81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獎等獎項,凸顯了它的魅力。

影片時長兩個小時零五分,觀看時並沒有好萊塢式的震撼效果,而是處處充滿了人間溫情。它講述一個大提琴手因樂隊解散,迫於生存壓力不得不回到老家工作,意外誤入“入殮師”行列。它通過一名新入職的入殮師視角,去觀察人世間各種各樣的死亡,感受圍繞在逝者周圍充滿愛恨情仇的瞬間,蘊發人間真情。

電影通過細膩的鏡頭向我們展現了日本特有禮儀文化,凸顯了人道主義精神,以“死亡”貫穿始終,着重展示生與死的尊嚴,體現出日本人特有的“無常之美”。可以說,像《入殮師》這類題材的電影,只有日本人能夠拍出;也只有日本人,才能把“死亡”描繪得如此靜美。

一、入殮之“道”,是日本人對形式和儀式感的注重

日本文化重視儀式和形式感,在日常生活中要處處留心營造出儀式的氛圍,從古代武士道對失敗者要求切腹過程的嚴苛,到日常花道、茶道對插花、泡茶的講究,一切都是按照儀式的程序分毫不差地進行。

據中國史書對日本來朝求學的記載:“我聞海西有大隋,禮儀之國,故遣朝貢。我夷人,僻在海隅,不聞禮儀,是以稽留境內,不即相見,今故清道飾館,以待大使,冀聞大國維新之化。”

故由此可見,儀式是日本文化中一個極爲重要的元素,足以讓他低下頭顱,俯首稱臣。在《入殮師》中,入殮師們爲死者擦拭身體、換上壽衣、恢復生平面容,每一個環節,每一個動作,都要求做到極致。入殮師熟練的動作,一絲不苟的精神作風,讓在場的家屬們漸漸地從浮躁、氣憤轉變爲平靜、哀慟、欣慰,從而體現出入殮儀式不可或缺的價值,讓生者有個緩衝期,去面對死者的離去。這不僅是對死者和家人的尊重,也是對生命的敬畏,更是將“入殮”上升到了“道”的層面,體現出它特有的儀式美。

影片着重突出日本文化對“道”的尊崇,對“道”和“儀式感”的強調,將“道”融入入殮師職業,讓其擁有一面神聖面紗,從而促使入殮師不成文規定:“不能透入自己職業,不對別人說‘你好、再見、一路走好’”的刻板印象得到改觀,人們也從嫌棄,慢慢地變爲接受,發自內心地尊敬這個職業。大悟的妻子知道丈夫在殯儀館工作的那一瞬間,揚言回孃家,不辭職不歸來;大悟的公務員發小發現大悟在殯儀館工作,不讓妻兒向他打招呼,還告誡他正常人不會做這樣的工作,直到自己的母親去世,他們親眼見到大悟工作的樣子,才明白這是一個多麼神聖的工作。一種職業一旦被上升到了“道”的層面,就意味着它被賦予了比該職業本身更多的深意,頗有現代人所說的“行爲藝術”韻味。

因爲有“道”存在,大悟纔對這一職業從一而終;妻子美香以及所有人才接受這一職業的存在。“死者長已矣,生者當自強”的現實,家屬們卻不惜花重金請人幫死者收拾乾淨,才讓其離開,這一舉措無一不體現出日本人對形式和儀式感的看重。

二、“死亡”主題,對日本文化“無常之美”的運用,揭示了死亡的真諦

日本人的生死觀裏,生與死沒有明顯的界限,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是常態。對日本人生死觀的形成影響最大的是來自佛教的“無常”思想,它主張遠離污穢的塵土,追求理想的世界,無需在意生死問題,不論是生,還是死,都應該竭盡全力去活着。這種思想成爲鎌倉時代後期和後來戰死沙場的武士們的精神支柱。在《入殮師》中,對死亡的描繪也用到了“無常之美。”

轉場鏡頭下,對“物哀”無常美的運用。

“物哀”是指“物”即客觀對象和“哀”主觀情感在相統一的情境中所產生的一種和諧情趣。作爲一種審美意識形態而存在,帶有一種優美、纖細、沉靜、傷感的感情色彩。簡單地說,就是對所見所聞所接觸的事物,發自內心的感嘆。

影片在情節轉換上,充分運用了“物哀”的無常美。大悟失業,夫妻兩人來到海邊將章魚進行放生決定回老家生活;第一次搬屍體時受打擊,他站在橋上看魚兒拼命地往上游,又變成屍體漂下來;喫河豚魚白時的感嘆,聖誕節喫雞肉嘔吐的強鏡頭捕捉,無一不體現出日本文化中對身邊事物的感傷,也告訴我們只有擺脫死亡的陰影,才能享受人生的樂趣,坦然地活着。

特寫鏡頭下的獨白,是對“幽玄”文化的再體現,道出生與死的距離

在日本中世紀時期的文學、藝術、文藝創作等領域都特別注重對“幽玄”的運用,它旨在追求“言外有音、餘音繚繞”的靜寂之美、纖細之美,也就是言外之意。

在影片中導演給了火葬場工作人員一個特寫的內心獨白,充分體現了日本美學文化中的“幽玄”。他在送別澡堂老闆娘時有感而發:“生與死可能就是一道門的距離,逝去並不意味着終結,而是超越,走向下一程,我作爲看門人,在這裏送走了很多人,對他們說‘一路走好,總會在下一個階段相遇。’”這一句道出了生與死的距離不過只是一扇門之隔,也是日本人生死觀裏最好的詮釋,超越生死,生死統一。

坦然地面對生死,是很多日本人畢生的追求。父親去世,大悟爲父親入殮師,從父親手裏摳出一顆石頭,他將石頭交給懷孕的妻子,並用手緊握妻子抓石頭的手放到腹部,那一瞬間擊碎了他對父親30多年的怨恨,將生死交替、生命輪迴、血脈相承的傳統展現在我們面前,賦予了死亡更加深層次的解釋,正是影片靈魂所在。它告訴我們要學會正確地對待死亡,人生纔會獲得幸福。

三、“父權”影響下的家庭價值

藝術源於生活,而又高於生活。影片着重直觀展現日本現實社會,在意識形態方面相對保守,喜歡向社會現實妥協,注重家庭價值的展現、高舉父權以及強調團隊精神的一貫電影原理。

在《入殮師》中,大悟的父親在他6歲時便離開了家,母親也很早就去世,看似沒有什麼家庭傳統文化價值體現,但導演還是遵循了一貫作風,讓社長這一角色,去彌補“父親”的缺陷。

他就像大悟的父親一般,對他的生活給予無微不至的關懷。大悟失業時給予他工作的機會;在大悟第一次搬屍體出現的錯誤,他毫不客氣地呵斥;甚至在大悟感到迷茫時,他也耐心地點撥。他是把大悟當作接班人來培養,頗有日本父權社會的“子承父業”理念。

《入殮師》雖沒有將家庭價值放在第一位去展現,但卻從側面反映出日本社會家庭中常見的“畸形”現象,拋家棄子去追求自身的幸福是違背社會倫理道德的行爲,是會遭受社會譴責和自身精神折磨的。

大悟的父親拋妻棄子,和女店員私奔,最後淪落到依靠出賣體力爲生,思念妻兒也不敢回家,抑鬱而死,這樣的結局是令人痛恨的。電影在揭示日本人所遵從的人不能離開家庭而存在的團隊意識外,還暗示了拋家棄子的行爲是人生最錯誤的選擇。

四、日本女性地位——“男尊女卑”的文化

大悟的妻子美香是一個被符號化的典型日本女性形象,她有着很高的涵養,甜美的外表和強大的包容心,一切以“丈夫”爲主。

她在大悟沒有事先告知的情況下擅自借錢買大提琴沒有表現出生氣;在大悟失業決定回鄉下老家生活也笑着支持;甚至是知道大悟做了入殮師,她不能接受的職業時,也只是苦苦地哀求他換工作,自始至終都沒有強烈地反對;在接到大悟父親去世的消息後,用自己的善良和愛去化解大悟對父親的仇恨。美香這一角色在日本傳統文化中,被稱爲“大和撫子”符號。她的存在不是爲了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只是起點綴作用,以犧牲自己的個性去美化故事,從而揭示出那個“出嫁從夫”的倫理綱常,女性在家庭中處於被動、從屬的地位,展現出日本社會“男尊女卑”的現象,一直到今天,這樣的社會現象仍舊常見。

五、以《入殮師》對日本文化的運用取得成功爲例,談談我對當今中國影視劇走向世界提2點意見。

目前我國影視劇在市面上熱播的,不是改編自網絡小說,就是翻拍其他國家的作品,這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觀衆的觀看興趣,本國觀衆都提不上興趣,更別提走向世界。與我們相反的日本,不管是動漫還是電影,都深受各國觀衆的追捧,我認爲這和他們的文化輸出是分不開的,瞭解他們文化與影視劇結合的手段,有助於我們將中國文化走向世界,實現偉大復興的中國夢。

1. 小而精,講透一個即可。

《入殮師》之所以深刻動人心,讓人看完便知,就是因爲它整個影片都只注重講“入殮師”這個職業,這是日本特有的民族文化,既能抓住觀衆的看點,也能將本國文化進行輸出。

《尋夢環遊記》在全世界受到好評,也是因爲它以獨特的手法展現了墨西哥亡靈節的風情,整個盛宴都圍繞特色而展開,讓觀衆感受到美的體驗的同時,還了解到了當地的文化。

因此,我們在進行文化與影視劇相結合的時候,不妨也學一下人家,小而精,只講透一個即可。讓人印象深刻比以偏概全過眼雲霄來得好。

2. 縮短時長,突出精品。

在心理學上有個叫“心流”的定論,當你特別專注地做一個事情,而你的能力又恰好接受了這個挑戰的時候,你可能會進入忘我的境界,時間一長受到干擾,做事效果將會大打折扣。因而,告訴我們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我們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將精華部分輸送給對方,人家纔會記得住。

平常我在選擇觀看影視劇的時候,我可能會首選韓國、日本等國家的影視劇,因爲它往往僅有十幾集,中國電視劇不到六十集不會完結,在“快餐文化”時代,就算想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而且很多還是嚴重拖泥帶水。像《入殮師》這部影片,全片沒有任何一處可以刪減的地方,恰到好處且重點突出。

我們在影視劇拍攝的過程中,也可以多借鑑成功的案例,進行創新,相信會有很多人喜歡我們的文化,畢竟中國上下五千年從不間斷的歷史,世界僅有中國一個。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