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張荔英(1906-1993),中國第一代女性油畫家,民國風雲人物張靜江的千金,前國民政府外交部長陳友仁的夫人,新加坡六大先驅畫家之一。1982年,新加坡政府授予張荔英國家文化藝術獎章,以表彰這位富有獻身精神的傑出畫家及美術教育家,爲新加坡繪畫藝術所做出的巨大貢獻。

張荔英(1906-1993),中國第一代女性油畫家,民國風雲人物張靜江的千金,前國民政府外交部長陳友仁的夫人,新加坡六大先驅畫家之一。她一生的故事,幾乎就是20世紀華人的縮影。

父親張靜江仗義疏財,不惜代價資助孫中山革命,與之成爲生死至交。其家族在清末民初,勢力遍佈政、商、文化各界,可謂權傾一時,富可敵國。母親姚蕙,則是蘇州城裏的大家閨秀,能詩會畫,有着深厚的中國古典文學底蘊和美學根基。

張荔英姐妹五個,個個貌美如花,冰雪聰明,號稱“五朵金花”。是當時滬上社交圈炙手可熱的名門淑媛。據史料記載,上海灘大亨杜月笙的社交晚宴,名媛名單裏就有張荔英姐妹。“五朵金花”前排左起:芸英、芷英;後排左起:荔英、蕊英、茜英。

張荔英從小立志要當畫家,並表現出非同尋常的藝術天賦,爲此父母特意請了俄國的私人教師在家中教她油畫。在完成高中教育後,1926年進入美國紐約的藝術學生聯盟正式學習藝術基礎,繼而遠赴巴黎的克拉洛西美術專科學校與比婁學院接受私人美術訓練。1930年,年僅24歲的張荔英第一次參加了巴黎秋季沙龍,作品受到藝評家的高度讚賞。在20世紀30年代,亞洲女性畫家的作品能夠登上巴黎雄奇瑰麗的美術殿堂,是極難能可貴的。

張荔英一直以來都是抱定的獨身主義的,可是世間的事兒就是那麼說不清,1930年在宋慶齡的介紹下,張荔英結識了陳友仁。此時陳友仁已55歲,整整比張荔英大了31歲。 陳友仁也是民國傳奇人物,曾任孫中山的英文祕書和外事顧問。在他擔任武漢國民政府外交部長期間,一舉收復了武漢和九江英租界,這在中國近現代史上是石破天驚的大事情,也因此被譽爲"鐵腕外交家"。此時的陳友仁的政治巔峯期已過,正過着艱難的流亡生活。

這對相差31歲的忘年戀自然得到張荔英家庭的反對,但在她嬌弱的外表下,卻包裹着一顆自由不羈的靈魂。她致函父親,信中她語氣堅定地請求父親同意他們的婚事。當時,陳友仁也有一信同時寄給張靜江,表白他對張荔英的愛慕之情。據說張靜江看完信後氣不打一處來,但這世上哪有拗得過子女的父母呢。1930年,張荔英與陳友仁在巴黎舉行了簡單的婚禮,宋慶齡也以大媒身份趕到巴黎參加婚禮,當地很多報紙都作了報道。

在浪漫的巴黎,新婚燕爾的他們會攜手在塞納河邊漫步,並肩去盧浮宮觀摩畫展,或是一起參加法國的畫家沙龍……陳友仁除了關心政治、愛好文學之外,對繪畫也有相當的造詣,所以全力支持張荔英的美術事業。不僅陪她到郊外寫生,幫她操辦畫展,並隨時願意爲她擺姿勢,成爲張荔英繪畫生涯中無可取代的肖像模特。可以說,張荔英嫁給了愛情!

可惜好景不長,抗戰爆發,陳友仁前往香港從事抗日活動。香港淪陷後,夫妻二人被日軍逮捕並被轉押送至上海軟禁於家中。在漫長的幽居歲月裏,張荔英始終與丈夫風雨同舟,不離不棄。期間,張荔英用自己手中的畫筆,爲丈夫畫了很多肖像畫,也以自畫像的形式,記錄下他們生命裏的苦痛悲歡和風雅獨自。抗戰勝利前夕,陳友仁病逝於上海。那一年,張荔英38歲。之後,她又繼續被軟禁一年,直到二戰結束才被釋放。

新中國成立前夕,張荔英隨身攜帶一幅自己創作的《北平風景》,連同她的故國心影,隻身漂泊到了南洋。

1954年,應新加坡南洋美術專科學校校長林學大之邀,張荔英任教於該校長達27年之久,直到退休。張荔英第一次踏足南洋美專,便對這座古樸的校園一見傾心。她還長期兼任英文祕書,協助校方處理相關事務,屢次在關鍵時刻爲學校立下汗馬功勞。

在她任教期間,堅持每年帶一個畢業班,每一個畢業班交到她手上,都會成爲她所說的“我最偏愛的一個班”;年底驪歌響起,她又會親手爲畢業生寫一篇離別感言。 肉軟的文字裏,飽含了一名教師對即將離校學生的諄諄囑盼,對學校的自豪和愛護。

南洋,是張荔英生命的最後一站,也是她創作生涯的巔峯時期。她筆下的風物景緻皆展現了女畫家在新加坡生活中的平靜滿足、對小事物的欣悅之情,及安身立命的歸屬感。

她一生所繪包括人物畫像、靜物畫與風景畫,一直深受各方人士的喜愛,被收藏於法國、美國、中國、日本、澳大利亞、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國。據說馬來西亞"國父"東姑阿都拉曼就收藏了她三幅畫作。但她的大部份作品都被新加坡政府視爲文化瑰寶,典藏在國家美術館內。還有一部分被拍賣,用所得資金設立了張荔英美術教育基金會,幫助家境貧寒的學生完成學業。

新加坡美術界認爲,張荔英是第一個把法國印象派繪畫藝術引進亞洲之人,因此受到了廣泛的尊敬。1982年,新加坡政府授予張荔英國家文化藝術獎章,以表彰這位富有獻身精神的傑出畫家及美術教育家,爲新加坡繪畫藝術所做出的巨大貢獻。1985年,新加坡國家博物館屬下的國家畫廊,爲張荔英舉辦了“新加坡先驅畫家:張荔英1985年回顧展”。這是張荔英一生中規模最爲盛大的展覽,一口氣展出女畫家172幅作品,連紀念冊也被索取一空。

1993年,張荔英在新加坡溘然長逝,終年87歲。 八十七載悠悠歲月,張荔英不僅桃李滿門,亦留下畫作無數。她別樣的人生,不僅塑造了她個人的稟賦,同時鑄就了她獨特的藝術風格,讓她成爲20世紀亞洲最傑出的藝術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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