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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衛翁

來源:起朱樓宴賓客

特斯拉的股價離新高只有一步之遙了,儘管到現在它的工廠恢復滿負荷生產的只有上海一個,而分析師對二季度銷量的平均預測是——

下降20%

在大洋彼岸,茅臺的股價早已突破歷史新高,可雪球上很多球友還在爲它打抱不平——

“憑什麼那些競爭激烈的半導體企業能擁有上百倍的市盈率估值,而國酒茅臺只有40倍?”

和它們一起創出新高的還有中國國旅愛爾眼科、好未來,以及深圳的房價,和北京SKP商場的單月銷售數據。

看起來,這些備受青睞的資產五花八門,分佈在各個領域,然而如果說背後有什麼共性的話,那就是它們的擁有者,或者說想要擁有它們的人,都不太會是這次疫情真正的受害者。

有人說疫情之後,資本市場對所謂的核心資產又進行了優中選優,只有真金不怕火煉的品種才能繼續上漲,可我倒覺得不如說疫情讓投資者將嫌貧愛富的情緒發揮到了極致——過去“消費升級”和“消費下沉”兩個概念還可以比翼雙飛,而此時此刻,“勢利”的資本市場堅定地只選擇了其中一種:

服務於那一小撮人的,纔是贏家。

1

最近想要賣房子的和想要出租房子的房東,享受到的是“冰火兩重天”。

小區外面的中介和我說,無論是一手房還是二手房,最近的市場都是火爆異常,來看房的人絡繹不絕,他們已經無暇分辨這到底還算是報復性買房,抑或是新牛市的開始。

然而出租市場卻依舊是一幅“千里冰封”的光景。

掛牌的租金降了又降,可看房的人依然寥寥無幾,之前還可以找藉口說是因爲小區封閉,可如今幾乎全都解封了,卻依然難覓租客。

客觀數據也正在映證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以房市火熱的深圳爲例。根據貝殼研究院的數據,深圳二手房的成交價格自二月份以來就一路上揚,可租金價格卻從2019年4月份見頂以來一直震盪下行,最近兩個月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

而這還是在勞動力流入最明顯的深圳。

如果去看全國的情況,5月底中國社科院財經戰略研究院發佈的緯房指數報告顯示,以一二線城市爲主的核心城市房價正快速回升,但與此同時,住房租金卻出現了較快下降。

24個核心城市綜合房價如今已經高於2019年全年的最高房價,可這些城市的住房租金卻已經連續三個月下降。

一升一降,在下面的圖裏反映的再清晰不過。

仔細想來,這背後的邏輯也不難理解。

現如今,買得起一二線城市二手房的,大多是置換需求,而不再是從租房人羣轉化而來。因此買房的和租房的,越來越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撥不同的人。

在當下的環境裏,置換的人手上的房沒有受到疫情的影響,依然可以順利變賣,同時換房的需求在放水的危機感下從未如此迫切。然而租房的人卻正實實在在的感受着降薪和裁員的危機,能夠安穩的留守在當下的出租房裏已是不易,又談何改善和搬家呢?

2

除了在房市中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最近的股票市場是反映階層分化的更好案例。

儘管從全球每日新增病例來看,這一輪疫情還遠遠沒有到盡頭,甚至除了中國之外,其他國家最多才剛剛開始解除封鎖。然而股票市場已經迫不及待的走在了前面,特別是美國市場,納斯達克離歷史新高只有一步之遙。

當然,高盛做過統計,除了一馬當先的FAAMG之外,其他90%的股票都是跑輸市場的,而這其中有幾個特例,比如醫療股,再比如特斯拉和lululemon

事實上,特斯拉自3月份的低點以來已經上漲了150%,而lululemon更在疫情前的歷史高點基礎上又漲了20%。

他們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消費主力並不是那些需要拿失業救濟金的人。因此特斯拉的銷量在疫情期間也能逆勢而上,而lululemon雖然關閉了線下門店,可線上銷量卻在猛增。

同樣的,如果去看法拉利的股價,會發現今年以來幾乎就是一條直線,完全沒有受到疫情影響,原因不言自明。

在中國,類似的故事也在上演。

白酒中的一線品牌如貴州茅臺五糧液已經比疫情前的高點分別漲了23%和20%,可是以牛欄山二鍋頭聞名的順鑫農業的股價卻還比疫情前低13%。

坐擁海南離島免稅店的中國國旅,雖然機場免稅店業務受到重挫,可市場還是願意爲消費者去免稅店掃貨的願景買單,近三個月漲了50%。這一股價表現,比起同是線下店鋪,卻是面向大衆消費者的那些百貨商場和購物中心實在要好太多。

不過即便是在百貨商場行業中,類似的差別也同樣存在——同樣是在港股上市,運營高端商場的恆隆地產嘉裏建設股價一個今年漲了3%,一個只跌了10%,可在年輕人裏有着超高人氣的大悅城地產,今年的跌幅卻超過了30%。

從衣食住行到喫喝玩樂,大到汽車房屋,小到食品飲料,在這個後疫情時代,越是面向高端人羣的品牌,資本市場越是青睞,而越是平民化的,投資者們卻在用腳投票。

3

如果再細究這背後的原因,第一反應是不符合邏輯,因爲無論是美國還是中國,疫情援助的重點都是面向失業者、面向小微企業、面向受疫情影響最深的人羣。可到頭來,“大水”的真正流向卻是美國的股市、中國的房市,乃至整個資本市場。

這究竟是爲什麼?

最近看了很多關於全球央行天量放水究竟會如何影響通脹和購買力的文章,但都比不上資本市場用腳投票做出的選擇更讓人心領神會。

事實上,對於那些受疫情影響最嚴重的工薪階層和低收入人羣,看起來是救助法案或者定向援助最直接的受益者,然而援助能夠解決的最多是他們一時的生存問題。對於這部分人來說,其長期購買力最重要的決定因素是他們自身的勞動力,可這部分購買力卻因爲失業和降薪大大受損,而且不是短期救助可以挽回的。

反觀對於依靠勞動力較少,依靠資本生息更多的富裕階層來講,美聯儲對企業債的兜底計劃和全球央行壓低實際利率的努力,恰恰讓資產和信用的長期價值得以進一步膨脹——因此,他們的購買力不但沒有因爲疫情而削弱,反而因爲央行放水帶來的實際利率下降而增強了。

一升一降,一高一低,於是原本就已經分化的階層差距,因爲這次全球央行爲了救經濟於水火之中的各種行動而被進一步擴大。體現在消費行動上,就是一部分人可以火速去買房,另一部分人卻連租房都換不起;一部分人依然可以在網上訂特斯拉、買lululemon,而另一部分人卻將消費下沉又下沉,到了拼多多和地攤經濟的水平線。

因此事實上,這一輪放水帶來的通貨膨脹,未必會體現爲物價飛漲,而更可能是體現在普通人的購買力不斷下降——

以前年輕人的勞動力還算值錢,奮鬥幾年可以背上貸款在一二線城市買個“上車盤”,然而現如今就算掏空六個錢包,如果沒有房子可以變賣,想在大城市買房也是難上加難。

以前普通人用手上微薄的積蓄努力一把,就能擁有幾萬塊錢一手的茅臺,可現如今門檻抬高到了14萬一手,這已經超過了全國50%的A股賬戶總資產。

對於資本而言,這是最好的時代,可對於勞動力而言,這卻是最壞的時代。

所以不要再爲疲軟的經濟就業和狂歡的資本市場之間的“違和感”而困惑,我們真正需要擔心的,是當這一切被推到極致的時候,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

希望不會是歷史的車輪告訴我們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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