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江湖里的故事如何变化,武侠剧始终秉持着两个传统。

其一是疗伤的传统。

即:通常情况下给女施主疗伤,她的衣服必定会掉几件,而给男施主疗伤,只需要一招“隔山打牛”。

参考乔峰、阿朱。

扫地僧、萧远山、慕容博。

其二是男主角扮酷的传统。

比如这部《月上重火》。

上官透(罗云熙 饰)从天而降,用时三秒。

空中悬停,用时三秒。

平稳落地,并抱住重雪芝(陈钰琪 饰),用时三秒。

总共九秒。

以上两个传统饱受诟病;尤其扮酷,如果在武侠剧里出现的次数太频繁,说明剧情有些堪忧,口碑自然骤降。

《月上重火》骤降到6.4分,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

扮酷,本该点到为止。

武侠剧脱胎武侠文化。

武侠文化的主角永远是侠客;侠客的特点永远是神乎其神;侠客的崇高精神永远是为国为民。

所以他们都会从天而降,但不一定都能称为大侠。

1979年“楚留香”和飞禽相伴。

瞬间落地,笑容满面。

1999年“小李飞刀李寻欢”飞身抽出一把飞刀,杀得对面落花流水。

他旁边的小女孩不免感叹:“哇!好帅。”

2005年“花无缺”携数不清的花朵而来。

引得他旁边的新娘一声惊叹。

李白《侠客行》第三句写: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侠客在芸芸众生眼里是很酷的,这也说明扮酷十分必要,潜意识会让男孩向往,会吸引女孩。

可这种表象的存在,触及不到人的内心。

李白《侠客行》后四句写: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他赞许救下赵国的“朱亥”和“候赢”为一世英豪,又说:

谁能学扬雄那个儒生,一生在书阁,头发白了,还在书写《太玄经》。

足见侠客精神自古以来就有;侠客精神也真正触动了人心;甚至“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是为壮夫所不为。

作为“武侠小说宗师”,梁羽生、温瑞安、古龙写的武侠小说也十分优秀,为什么金庸的拥趸最多?

除了写得好、改得多,根本原因是:金庸小说有伟大的侠客精神。

如同金庸在《神雕侠侣》写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从李白到金庸,这种侠客精神是一种传承。

因此金庸小说里的人物,从天而降,不是为了让姑娘们崇拜,顺便来一句什么“哇好帅”,他们仿佛天神下凡,带着力挽狂澜势头。

乔峰降龙十八掌一出,打得最多的是辽兵;他为保家卫国。

郭靖和黄蓉约会时,总是谈论家国大事;他用盖世武功号令天下豪杰,守着南宋襄阳城,击退一次又一次侵略,最终和黄蓉一起壮烈殉国。

就是韦小宝和杨过这样的“隐士”,在归隐之前也做了一个“大侠”该做的事。前者击退了试图侵略东方的罗刹军队,后者帮助郭靖解了一次襄阳之围。

金庸笔下的这些角色,正好应和上《侠客行》的后四句。

然而古龙笔下的楚留香、李寻欢、花无缺,与这四句无缘;看看角色的一生,以及他们做的事就能得到论证。

楚留香被尊称为“盗帅”,这是说得好听的,说不好听的,就是个贼。

李寻欢武功是高,但为了表妹林诗音活像多愁善感的林黛玉。

花无缺倒是正经侠客,不过他更多的时间在帮扶爱人和朋友。

这种区别就和《水浒传》的武松、鲁智深一样。

梁山一百零八将,有小偷小摸的、有打家劫舍的、有滥杀无辜的、有做人肉包子的……严格意义上的好人所剩无几。

鲁智深算一个。

武松以前想做个好人,但后来他彻底变了,血溅鸳鸯楼时,男女老少一个没留,通通杀光;不管无辜与否!

所以他最佩服至始至终没有任何改变的纯粹好人——鲁智深。

鲁智深的结局是圆寂。

圆寂表明了诸德圆满、诸恶寂灭,这是佛教修行理想的最终目的;换句话说鲁智深已经成为“真佛”。

套用唐国强老师的一句话总结:大侠身上有那种天地正气,而“小”侠全是在爱啊、杀啊、阴谋啊这些东西。

当然,万事没那么绝对,古龙小说的侠客精神,即使达不到天地正气,可于个人而言的风流潇洒,已经是“顶级”的,配得上《侠客行》第三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古龙的男主角无非这种感觉;酷到没朋友。

最后再来看《月上重火》,就会发现,这注定又是一部“古偶剧”,不武侠,虽然它一直贴着“武侠”的标签。

光帅啊、美啊,爱啊、杀啊、阴谋啊等等,无侠客精神,没有一点用。

拿到6.4分其实已经不错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