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日本,抛开ZZ因素和历史因素,很多人都会将其和发达、素质、礼貌、严谨、环保联系在一起,这些看法一方面和文化输出有关,但另一方面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差距必须正视。但日本不是一开始就是发达国家的,他们也经历了艰难的工业化之路,在步入强国的过程中也让生态环境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日本群岛和小笠原群岛是近代灭绝物种最多的区域之一,日本海狮、日本水獭、琉球林鸽、小笠原林鸽、笠原蜡嘴雀、启利氏地鸫等都在日本迈向现代化的过程中消失,但它们的影响还不是最大的,有两种猛兽的灭绝才给日本的生态带来灾难性后果,那就是日本狼和北海道狼。

据日本农林水产省的统计,野生鸟兽造成的农业损失高达每年191亿日元,其中6成是梅花鹿和野猪造成的。据推算,日本北海道以外的梅花鹿数量从1989年的30万只暴涨到2013年的305万只,野猪的数量由25万只暴涨到100万只。而北海道的梅花鹿2011年估计就有70万只,预计2023年日本的梅花鹿数量将达到435万只。因梅花鹿横闯马路和铁路,每年在北海道造成超过1万起交通事故,经济损失超过50亿日元。

因为日本的梅花鹿没有了天敌,所以想要控制它们的数量只有人工捕杀,2013年日本捕获梅花鹿约38万只,不到总数的十分之一,根本无法遏制梅花鹿的暴增。而且日本的老龄化问题使捕杀梅花鹿的工作越发困难,上世纪70年代日本的注册猎人有50万,但现在只剩10万,三分之二是60岁以上的老人,还有约1200人是女性,老龄化严重,青壮年劳动力缺乏,不得不招募老人和女性。

在日本,除了珍稀的日本鬣羚和日本猕猴之外,其余的野兽在申请牌照后都可以猎杀,梅花鹿和野猪更是鼓励狩猎的野兽,棕熊和黑熊也是可以猎杀的。日本有一个古老的猎人群体称为“又鬼”,他们依旧保持着猎杀黑熊的传统,引起不小的争议。

日本一个面积37万平方公里的岛国,梅花鹿的数量却这么多,主要原因有两点。

第一点就是天敌的灭绝。

日本狼

日本群岛原本生活有两个狼亚种,一个是分布在北海道和库页岛、千岛群岛一带的北海道狼,也称虾夷狼,因环境破坏和人为捕杀在1889年灭绝。另一个是分布在本州、四国、九州的日本狼,也称日本矮狼(wo狼)、本州狼,在1905年灭绝。

日本是一个较为封闭的岛国,生物资源较为匮乏,猛兽很少,日本的虎在史前就绝迹了,除了两种狼之外,大型猛兽就只有北海道棕熊和日本黑熊,但棕熊和黑熊不是纯食肉动物,它们也很难追上矫健的梅花鹿,在冬季会冬眠,对梅花鹿的数量起不到控制作用。而狼才是梅花鹿的天敌,日本的两种狼灭绝之后,梅花鹿没了天敌,就像澳洲的兔子一样数量暴增。

这就是顶级食肉动物的缺失导致的生态灾难,顶级掠食者的作用就在于此,它们会控制食草动物的数量,减少农业损失。猛兽也能“救人”,在北美洲,美洲狮数量增加使当地的鹿减少了,横闯公路的鹿少了,车祸也少了,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也降低了。在印度孟买,花豹捕食流浪狗能降低狂犬病的危害,每年能给孟买挽回数十万美元的损失。

但是日本的狼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就灭绝了,而梅花鹿的数量在20世纪下半叶才开始暴涨,所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日本的城市化和老龄化。

日本在上世纪下半叶工业化和城市化速度很快,目前日本的城市化率已超过93%,位居世界前列。日本的人口约有1.26亿,就有差不多1.17亿人生活在大城市和城镇里,其中有3600万人拥挤在面积只有1万多平方公里的东京都市圈,1200万人生活在4000多平方公里的大阪都市圈,700万人口生活在面积2800平方公里的名古屋都市圈。这三大都市圈,总面积只有2万平方公里,却集中了日本44%的人口。

农村地区面临严重的老龄化和村落消失问题。

根据日本国土交通及总务省的调查,截止2015年4月时该国65岁以上老人占居民半数以上的“过疏村落”有15568个,所有居民年龄均超过65岁的村落有801个,其中306个村落所有居民年龄均在75岁以上,80%以上的自然村落出现人口减少的趋势,村落消失的速度加快。

人口老龄化严重,能拿起猎枪的青壮年越来越少,城市化进入晚期,大量人口居住在城市里,农村地区人口越来越少,将大批土地让给了野生动物。

天敌的灭绝、高城市化率和严重的老龄化,是日本梅花鹿数量暴涨的主要原因。

日本也考虑过重新引入狼,但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反对,尤其是户外运动爱好者和旅游界,他们认为狼很危险。日本的狼灭绝超过了一个世纪,日本毒蛇毒虫很少,野兽除了北海道棕熊、日本黑熊和野猪之外其余的都对人没有威胁,所以日本的野外是很安全的。而且梅花鹿远远比狼更招人喜爱,日本奈良的鹿就是梅花鹿。所以很多民众认为将狼引入会增加户外活动的危险性,会对日本的旅游业造成打击。

其次,该引入哪种狼也是个问题。

北海道狼和日本狼是区别很大的两个亚种,主要在体型上。

北海道狼

留下的少许标本和资料显示,北海道狼是大型狼,Pocock曾测量过一只北海道狼的标本,颅全长274mm,颧宽151mm,已经达到了欧亚森林狼的水平,而欧亚森林狼是亚欧大陆最大的狼亚种,雄性平均40-50公斤,雌性平均35-40公斤,它和北海道狼之间存在很近的亲缘关系。

日本狼

而日本狼是小型狼,所以又被称为wo狼和矮狼,Pocock测量的成年雄兽标本,颅全长205mm,颧宽120mm,和阿拉伯狼相当,阿拉伯狼雄性平均18公斤,雌性平均12公斤,实在小得可怜。

北海道狼的体型是日本狼的数倍,到底是引入北海道狼这样的大型狼还是引入日本狼这样的小型狼呢?或者说分别引入?按照计划来看,日本是想从俄罗斯引入大型狼,但阻力实在太大,到现在都还没实施。

狼在日本的文化里占有重要的地位,在古代被称为吼神,但日本人已经一百多年没有见过本国的狼了,动物园里的狼也多是北美的大灰狼和俄罗斯的森林狼,对于重视传统的部分日本人来说,可能心里会感到有些失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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