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學者》網站原文報道截圖

在中國與其他南海當事國的關係裏，越南是比較糾結複雜的一個，除了歷史記憶，兩國在南海的糾紛不僅涉及油氣資源開發等經濟權益，還深深涉及領土主權等原則問題。中越在南海問題上的複雜矛盾導致近年來雙方出現多次對峙，發生在2019年7月到10月的萬安灘對峙就是一例。鑑於中越關係在民間認知層面存在較大分歧，美國近年來加大對越南的安全合作和拉攏。

去年12月，美國蘭德公司高級國防分析師德里克·格羅斯曼（Derek Grossman）在萬安灘對峙結束後撰文爲越南支招，獻出多項“計策”促使越南對華強硬，不過效果不甚顯著。今年4月，在中越關係再次就漁船沉沒，三沙設區問題產生外交爭執的背景下，這位美國情報專家又一次爲越南獻計，此次所獻計策相較上次更加尖銳極端且存在軍事衝突風險。格羅斯曼曾爲五角大樓負責亞太安全事務的助理國防部長提供情報簡報，其觀點值得我們警惕。

原文如下：

中國在南海對越南的自信再次上升，從4月3日開始，一艘越南漁船在西沙羣島附近海域撞擊中國海警船後沉沒，十天後，即4月13日，中國重新部署了海洋地質八號勘探船，該船在去年曾長期活躍在萬安灘附近海域，作爲對越南在該海域增設鑽井平臺的回應。4月18日，中國宣佈在西沙羣島和南沙羣島建立市轄行政區。

在新一輪的雙邊緊張局勢升級後，越南公開抗議中國的每一個舉動，但這些外交抗議絲毫不會改變中國的行爲方式。因此，擺在越南面前的現實問題是：除了公開表達不滿之外，越南還能採取哪些措施來遏制中國的自信？

正如我之前討論的那樣，越南處理對華關係的基本方針是“合作與鬥爭”。換言之，越南一直在努力與中國保持雙邊友好和富有成效的合作關係，即使這種關係不定期受到南海問題和其他地區問題所影響。確實，越南將中越關係定位爲爲“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這是越南給予其他大國的最高榮譽。越南對外關係裏，只有中國、印度和俄羅斯是“全面戰略伙伴”，只有中國擁有“合作伙伴”的額外頭銜，這突顯了與北方強鄰合作在越南對外關係裏的特殊優先性。

但是正如我所說，去年中越在萬安灘長達數月的對峙之後，越南顯然應該考慮採取新的鬥爭方法。

例如，在雙邊層面，越南傾向於把兩國就南海的爭執與分歧單獨對待，不允許它們破壞雙邊關係的其他部分。例如，在越南外交部就漁船沉沒事件發出抗議後，越南海警部門還是在4月21日至23日與中國照常進行北部灣年度聯合巡邏。中越在2000年已就北部灣劃界問題達成協議，但越南“沒有義務照常進行聯合巡邏”，相反，它可以藉此機會向中方發出明確信息，即兩國在南海的負面關係會波及其他領域”。另一個“拿捏”中國的例子就是一帶一路，越南可以決定終止參與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

傳遞對中國的不滿還有許多其他選擇，例如，越南可以效仿菲律賓，將兩國之間就西沙、南沙羣島的主權歸屬爭端以及專屬經濟區糾紛提交國際法院。有官方消息表明，越南政府目前正在認真考慮這項提議。另外，越南可以決定不再審查本國媒體涉及中國的新聞報道，通過此舉可激發該國的反華情緒，進而威脅中國在越南的商業利益。越南還可以拿掉中國的夥伴關係地位，降格爲“全面戰略伙伴”，這些手段都可以表達越南對中國自信行爲的不滿。

上圖爲活躍在馬來西亞、印尼周邊水域的越南漁船，下圖爲越南漁船抵近西沙永興島。

在軍事領域，越南可以從與印尼的爭端中撤出（今年4月中旬，越南多艘漁船被印尼海警撞沉），並大幅提升武裝衝突可能性，迫使中國在下一次危機裏退縮。例如，中國與印尼曾在去年12月到今年1月在納土納羣島海域與南海九段線附近發生漁船對峙，印尼軍方部署了軍艦和戰鬥機回應中國海警船，此後不久，中國船隻撤退。越南可效仿印尼的經驗做出類似回應，比如部署獵豹級護衛艦，基洛級潛艇和蘇-30來傳遞信號。當然，這樣做可能會招致更大範圍的衝突，因此越南應仔細把握行動力度。另外，越南還可以組建“武裝漁船/海上民兵”，對爭議海域進行持續巡邏。

多邊層面上，越南也有加強鬥爭的可行選擇。今年，越南既是東盟輪值主席國，也是聯合國安理會非常任理事國。儘管新冠疫情應對是2020年東盟的主要議程，但越南仍可設法促使成員國締結有利於越南安全利益的具有法律約束力的行爲守則。有傳言說，越南可能會尋求延長其主席國任期至2021年，以便給予更多時間在這個重要場所發揮影響力。越南已經在安理會內部發布普通照會，越南將來可能會嘗試通過安理會使得南海問題進一步“國際化”。

作爲越界捕撈的慣犯，越南漁船沉沒事件層出不窮，當然西沙是越南漁船撞擊中國海警船，而印尼方面是主動執法。

越南也可以深化與澳大利亞，印度，日本和美國等國的軍事合作，不斷加深與英國和法國的安全夥伴關係。儘管越南極不可能加入“四國同盟”國家進行聯合軍事演習或巡邏，但可以考慮成爲夥伴國加強與美日印澳在涉及中國議題上的合作。此外，越南可以向“志同道合”的東盟國家尋求支持，最近幾個月，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都與中國發生過不愉快，也許越南可以聯合這幾個國家一起進行軍事演習或巡邏。

最後，越南於2019年11月發佈的最新國防白皮書爲加強與美國的安全合作打開了大門。該文件雖然重申了越南“不與其他國家締結同盟，不在本國設立外國軍事基地，不與他國結盟對抗第三國”的“三不”政策，但提出了“針對特殊情況和特殊條件，越南將考慮與其他國家發展必要、適當的國防和軍事關係。”這種表述強烈暗示越南可以尋求美國的進一步幫助。近年來，美越軍事關係發展勢頭令人不可思議，例如羅斯福號航空母艦於3月11日停靠峴港，這已是美國航母在三年內的第二次造訪。

無論採取何種行動，越南都有許多選擇，可以在南海與中國進行更多鬥爭，前提只有一個——越南需要更加明確這種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