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0月,國民黨江蘇省主席韓德勤率部對新四軍發起最大規模的進攻,其中,其89軍、獨立6旅爲中央縱隊,由第89軍軍長李守維統一指揮,分三路進攻黃橋東、北;10個保安旅爲左翼縱隊,進攻黃橋東;李長江、李明揚部和稅警總團爲右翼,進攻黃橋西,總兵力達10萬餘人。黃橋以南即是長江,韓德勤的口號是:

“把蘇北新四軍趕到長江去喝水!”

而在蘇北的新四軍只有區區7000人。

李明揚、陳泰運與韓德勤存在利益上的矛盾,由於新四軍軍長陳毅的爭取,兩人表示不參加反共內戰,解除了新四軍的左翼之患。

東線的各保安旅,名義上是韓德勤所屬,事實上是各霸一方,熱衷於設卡收稅,敲詐勒索,真要打仗拼命,也是不積極的。於是,新四軍蘇北指揮部決定:陶勇三縱守黃橋鎮,待韓頑軍進逼到黃橋,一、二縱隊負責攻擊,從黃橋鎮以北迂迴到韓頑軍側背,首先在營溪殲敵獨立六旅,而後轉向分界圍殲第89軍,並指定一縱先派出兩個營與頑軍糾纏,查明情況,爭取時間。

10月5日,李守維第89軍前鋒直逼黃橋。新四軍第一縱隊立即派出先頭兩個營向東插去。和頑軍接觸後,查明從海安到分界一線爲第89軍33師;其左爲獨立六旅,從胡家集經營溪直叩黃橋,117師爲其第二梯隊。

頑軍浩浩蕩蕩,亂麻麻猶如蟻羣,擁塞道路,到一村搶一村,無惡不作,更激起了戰士們憤怒。

戰鬥一打響,一縱第4團一出擊,就佔領了野屋基前的小莊子,忽然,戰士們發現桑樹林里人馬亂紛紛,立即衝進桑樹林,在裏面抓到十幾個俘虜,其中有一個是第89軍軍部副官,一審問,說:“89軍軍部在野屋基。”

又問:“李守維在不在?”

他點點頭說:“也在。”

4團團長向縱隊部報告。一縱司令員葉飛立即以第1、4團兩個團向野屋基發起突然而猛烈的攻擊。

這是一場鏖戰!

敵第89軍火器比新四軍強得多,新四軍1團輕機槍還多一點,4團卻很少;而重機槍,1團只有一挺在江南繳獲的歪把子,4團沒有。敵軍的團、營都有重機槍,團有迫擊炮連,師、軍有山炮、野炮,部署了好幾層火力。一縱發起攻擊後,敵軍立即開炮,炮聲震天動地,徹夜不絕,使新四軍進展十分困難。但是,爲了抓住敵軍長李守維,爭取當上主力團,4團繼續向野屋基敵軍部勇猛攻擊。很快,戰局開始轉化。二縱出擊節節勝利。據守黃橋的三縱也轉而向黃橋以北出擊,向頑33師發起了猛攻。

新四軍展開全面反擊後,四面八方都是槍聲、喊殺聲。天黑後,槍聲還震盪着長空,方圓十幾裏戰火通紅。各個縱隊奮勇前進。到了下半夜,敵軍終於支持不住,主力一個個地垮了,所有的官兵像雪崩似地向後潰逃。新四軍到處尋找李守維。

在幾萬人的大混戰中,一縱隊張藩參謀長把指揮部從野外墳堆移到了村頭一間屋裏,然後下令把電臺架起來,自己點上蠟燭,打開地圖,準備查看敵情。不料,他還沒來得及看地圖,就聽得屋外一片呼呼隆隆的腳步聲。他出去一看,黑壓壓的一片人影,嚷着找團長、連長。張藩膽子也是大得很,走過去靠近一瞅,認出是敵軍,急忙跑回屋,把蠟燭吹熄。

然後,他走出屋子,藉着天黑,和敵人混在一起,向一縱的團營部隊方向奔去。

可是,當他走到一座橋邊,敵人亂哄哄的,像一羣沒頭蒼蠅似的,看不到頭,不知往哪裏走好,於是下令跟隨他的司號長:“你想法把敵人帶過河來。”

於是,司號長大喊一聲:

“弟兄們,不準亂跑,跟我來!”

這羣烏合之衆果然跟着他過橋了。

到了河對岸,司號長突然命令敵軍說:“我們是新四軍,優待俘虜,現在你們放下武器,向後轉!”

這些敵軍一聽,幾乎嚇呆了,不由地乖乖地放 下了武器。

就這樣,張藩和司號員一槍未發,俘敵500餘人。

這時遍地都是“繳槍不殺”、“放下武器,跟我來”的喊聲。這些敵兵也不動,竟然老老實實地坐在地上,靜等新四軍來收容。

潰兵滿田滿野,新四軍痛痛快快搜索追趕。當地羣衆也趕來了,有的拿着釘耙,有的拿着鋤頭,有的拿着扁擔,三五成羣的截在路口、莊頭,幫新四軍抓俘虜。張藩見狀,對司號員說:“把俘虜交給戰士們看守吧,我們回司令部去。”

司號員攔住一個班,把俘虜交給他們,跟着張藩去一縱司令部去了。

戰後,新四軍捉的俘虜成千上萬,可就是沒查出李守維。陳毅軍長大惑不解:“這傢伙哪裏去了,莫非插上翅膀飛走了?”

幾天後,陳毅等人才找到答案。

在黃橋鎮的八尺溝河邊,一大股頑軍逃過來,被滾滾的河水堵住。兩邊河岸很陡,中間只有一架木板橋。結果,沒命逃跑的頑軍官兵爭相上小橋,你推我撞,相互踐踏,有的被踩死,有的被擠下河去。戰後,河流被死屍填得滿滿的。老百姓沒辦法,只好用網往上拉,一網上來,就是五六個,撈着撈着,他們忽然發現一個屍體十分肥胖,被水泡得鼓鼓囊囊,衣服上戴着將軍領章。再往口袋裏一搜,搜出一個水晶石的私章,上面刻有清清楚楚的篆體字:

“李守維”。

原來在過橋時,李守維也被手下擠下了河,淹死了。張藩知道後,哈哈大笑:

“這個要把我們趕到長江裏喝水的反共英雄,到頭來卻自己下河喝足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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