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一個問題,黃宏和宋丹丹的第一次合作,是哪個小品?

相信大多數人都能回答上來,1990年元旦晚會的《超生游擊隊》,那也是他們倆的成名作。雖然頭一年的春晚上黃宏的《招聘》和宋丹丹的《懶漢相親》都不錯,但真正讓他們家喻戶曉一夜成名的,還就是《超生游擊隊》。

這個小品講的是,一個彈棉花匠人帶着懷孕的妻子躲計劃生育的事情,夫妻兩人已經有了三個孩子“海南島”“吐魯番”和“少林寺”,第四個孩子準備叫“北戴河”。

但是,棉花匠的妻子卻不願意這麼顛沛流離當游擊隊,在她勸說下夫妻倆決定返鄉。

那再問一個問題,宋丹丹和趙本山的第一次合作,是哪個小品?

相信大多數人都會回答1999年春晚上的《昨天今天明天》,那是“白雲黑土”系列小品的開端,奠定趙本山小品王地位的作品。

不過,這個答案就是錯的了,就像趙本山、範偉和高秀敏鐵三角的首次合作不是1998年的《拜年》,而是1990年的《稅緣》一樣。趙本山和宋丹丹的首次合作其實是1989年的《超生大隊》。

《超生大隊》講的是,一個彈棉花的匠人帶着懷孕的妻子躲避計劃生育,夫妻兩人已經有了三個孩子“瀋陽”“丹東”“佳木斯”,準備第四個孩子叫“四平”。但是,妻子不願意東跑西顛,在她勸說下,丈夫同意返鄉好好過日子。

哈哈,是不是覺得這兩個小品的題材、立意和重要包袱都高度雷同,簡直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最狠的是,兩個小品的女主角還都是當時正懷着巴圖的宋丹丹,區別在於《超生大隊》裏宋丹丹還叫魏淑芬,口音也和魏淑芬一樣是山東口音。而到了《超生游擊隊》裏,宋丹丹改成了東北口音,這樣就和同爲東北口音的丈夫合拍了。

這就是當年曾引起一陣喧囂的“黃宏抄襲趙本山”事件,因爲《超生大隊》演出在前,《超生游擊隊》演出在後,所以按照常理推斷,那自然應該是黃宏抄襲趙本山了。

但是,事實確實如此嗎?

一、《超生游擊隊》和《超生大隊》的對比

首先,兩個小品雖然題材、立意和結局雷同,但實際表演內容還是有很大區別。除了上文說的宋丹丹的人設之外,她在兩個小品中的戲份和包袱也不一樣,在《超生大隊》裏,宋丹丹主要還是個配角,包袱大部分都在趙本山身上。而在《超生游擊隊》裏,宋丹丹的戲份和包袱幾乎佔了一半以上。

其次,兩個小品精緻程度不一樣,《超生游擊隊》只有十三分鐘左右,而《超生大隊》時長則高達二十分鐘,但是《超生大隊》的語言處理比較繁瑣,有些包袱沒抖出來,比如《超生游擊隊》裏的雷子“憋三天憋臉通紅,取了個名字叫海南島,這是人名啊”,而在《超生大隊》裏“瀋陽、丹東和佳木斯”幾乎沒有任何鋪墊和渲染,直接禿嚕了出去,效果很差,頂多算個小呲牙。當然,這也跟兩個小品所處的表演環境不一樣,《超生游擊隊》畢竟是央視元旦晚會,其內容必然精益求精。

最後,不管怎麼說,由於兩個小品相鄰時間很短,題材和立意有高度雷同,說中間沒有任何聯繫也不太可能,而黃宏在接記者詢問此事的電話時乾脆拒絕採訪,讓人感覺裏面似乎有事。究竟是什麼呢?

二、《超生大隊》的由來

解開謎團的人,正是《超生大隊》的作者廉春明,他是國內著名相聲、小品和影視編劇,馬季的學生,郭德綱于謙和方清平等人的乾爹,李金斗《武松打虎》等優秀相聲都是他的作品。當年他還寫了一部電影《現世活寶》,主演就是趙本山和鞏漢林,因此他和趙本山很熟。

廉春明回憶說,當年趙本山來找過他,提到黃宏本來說要給他一個小品劇本,是關於計劃生育的,主題和創意也告訴趙本山了,但就是遲遲沒給他,因此趙本山來找廉春明,讓他按照黃宏的創意寫一個劇本,準備和宋丹丹錄像。

廉春明按照趙本山說的內容個人發揮了一下,寫出了《超生大隊》的劇本,然後趙本山請來正懷孕的宋丹丹,兩人搭檔出演了這個小品,中間“魏淑芬”的人設和口音明星也是爲了承接上一年春晚的《懶漢相親》。

這就是《超生大隊》的劇本來源,因此廉春明認爲,黃宏當然不存在所謂的抄襲行爲,因爲那個小品的主題和創意本來就是黃宏的。

那麼,《超生游擊隊》這個小品是怎麼來的呢?

三、《超生游擊隊》的創作過程

實際上,《超生游擊隊》的原始作者是黃宏的愛人段小潔,她比黃宏小六歲,畢業於遼寧戲曲學校,巧了,段小潔和趙本山第二任妻子馬麗娟不僅曾經是同學、同事甚至還算是好閨蜜。

段小潔1989年在遼寧羣衆藝術館工作,正在準備南開杯小品大賽的參賽作品,她在瀋陽街頭看見不少外地來瀋陽打工的婦女,每個人都拖家帶口的。緊接着,瀋陽報紙上刊登了一則報道“瀋陽城開進生兒育女游擊隊”,受到這個啓發,段小潔創作出了小品《游擊隊》,裏面有三個人物,丈夫、妻子和一位街道辦主任,段小潔親自擔綱出演妻子。

彼時正在和段小潔熱戀的黃宏主動跑來幫助段小潔排練,“海南島”“吐魯番”“少林寺”的包袱就是他想出來的,“超生”兩個字也是他給加上的。這個小品後來在“南開杯”小品大賽中獲得了獎項,由此也被央視選中,最終經過改編再換上不用化妝自帶懷孕效果的宋丹丹,就成了全國觀衆看到的《超生游擊隊》。

所以,《超生大隊》之所以和《超生游擊隊》又像又不像,關鍵是廉春明只瞭解了主題和創意,並不知道具體內容。而黃宏之所以一開始準備給趙本山劇本,後來又沒給,很可能是因爲他接到了央視的邀請,所以乾脆自己演了。至於後來黃宏拒絕接受採訪談此事,估計也是他不願意舊事重提,畢竟大家都是有羽毛的人了。

不管怎麼說,《超生游擊隊》都是一部和時代緊密貼合同時又非常有娛樂效果和教育意義的高級小品。

這個小品後來還有一些衍生作品,比如黃宏和嚴順開在1990年春晚上的《難兄難弟》,直接誕生了一個經典臺詞:“哪兒遠啊,這不才一柞嗎”。再後來陳佩斯也拍過一個主題相似的反映超生的微型喜劇。

可以說,《超生游擊隊》代表了三十年前的時代特色,那麼,在國家鼓勵二胎的政策下,不知道是否有哪位作家願意寫一個鼓勵生二胎的《超生游擊隊續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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