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之死引發的遊行抗議,帶來的“推倒歷史雕像”風潮,似乎愈演愈烈,看不到停歇的架勢。

三年前的“預言”

這次遊行的主題是抗議種族歧視,而美國內戰時期的南方邦聯,正是維護奴隸制的勢力,所以一開始推倒的,主要是那些內戰時南方軍政人物的雕像。

但很快,其他一些有種族主義者和殖民主義者嫌疑的歷史人物的雕像,也成爲推倒目標。

包括所謂的新大陸發現者哥倫布、美國前總統西奧多·羅斯福、美國前總統格蘭特等,美國前總統安德魯·傑克遜,連美國建國總統喬治·華盛頓也不能倖免:他的一尊半身雕像,在以他命名的華盛頓特區的以他命名的喬治·華盛頓大學受到威脅,不得不暫時收起來保護——連華盛頓都這“待遇”了,接下來會怎麼樣?

一羣人試圖推倒白宮附近的安德魯·傑克遜的雕像 (圖/nydailynews.com)

這讓人想起大概三年前特朗普所說的一段話。

當時美國極右翼和自由派就因爲拆除雕像問題,在弗吉尼亞州夏洛茨維爾發生激烈衝突。美國絕大多數媒體譴責“白人至上主義”時,特朗普因爲說“兩邊都有壞人,兩邊都有好人”而飽受批評。

不過他當時還說了這樣一段話:“這一週是羅伯特·李(內戰時南方將領)。我還注意到斯通沃爾·傑克遜(內戰時南方將領)也將被推倒。我就想,下週會是喬治·華盛頓嗎?再下一週是托馬斯·傑斐遜嗎?你們知道,你們必須要問問自己,這事到什麼時候纔是盡頭啊?”

當時批評者認爲特朗普這段話“荒唐”,但最近這幾周的事態發展,卻證明特朗普話不無道理。

三派主張

當然,特朗普本人對“雕像之戰”特別來勁。

一方面,種族歧視問題是造成美國社會分裂的敏感問題,特朗普一貫善於藉此類話題來製造矛盾,強化自己的選票基本盤;

另一方面,這次推倒雕像運動造成的激烈衝突,正好讓特朗普給民主黨貼上“否定美國曆史的激進左派”的標籤。

“政治家”網站23日的一篇文章說,特朗普現在把雕像之戰看成一個機會,強調“激進左派”對美國文化的破壞,把自己打扮成美國文化的捍衛者。

他的陣營相信,隨着雕像之戰深入,很多“沉默的美國人”會在11月份的選舉中支持特朗普。

但問題卻沒有這麼簡單,因爲上週昆比亞克大學的一項民調顯示,52%的美國民衆,支持推倒各地的內戰時南方軍政人物的雕像,反對者只有44%,所以特朗普可能錯誤地估計了美國的社會思潮。

的確,在如何對待歷史雕像問題上,美國民衆心態複雜,有關爭論也不是今年纔出現,而是美國社會近年來間歇性爆發的問題。

被“斬首”的哥倫布的雕像 (圖/usatoday.com)

在這個問題上美國人大概分三派:

一是“堅決破舊派”。這一派認爲,種族主義者和殖民者的雕像在堂而皇之立在公衆場合,是對現代文明、多元文化的侮辱,必須推倒;

二是保守派,認爲這些雕像反映的是歷史,甚至是美國的價值觀,它們的存在,正是美國言論自由和多元文化的體現;

三是調和派,認爲這些雕像中有很多的確不合時宜,需要推倒,但有些可以保留,還有一些可以推倒後從新的視角設計相關雕像。

“調和”難

自由派的民主黨大部分是支持推倒一些“不合時宜”的雕像,而共和黨多是保守派,認爲自己是美國文化的捍衛者。

不過問題也不是那麼黑白分明。美國大多數人可能還是“調和派”。

怎麼調和?英國的《獨立報》網站23日的文章舉波士頓的羅伯特·肖的雕像爲例例子。

美國內戰時期,來自波士頓的羅伯特·肖率領全是黑人士兵的麻省第54步兵團,參加對南方的作戰,最後戰死在內戰戰場上。

1890年代,波士頓市要爲他製作雕像,一開始設計的形象,是羅伯特·肖躍馬疆場——這也是大部分軍人雕像的模式。但肖的家人反對,後來,設計師將雕像改成羅伯特·肖騎着戰馬和一羣黑人士兵從波士頓奔赴前線的場景。

這樣一來,雕像既刻畫了肖的形象,也承認了黑人士兵的功勞,並體現多種族團結的力量——到今天,這座雕像也還符合今天美國的政治正確。

羅伯特·肖的雕像 (圖/wikipedia.com)

雕像之戰最後能不能都有這樣“調和”的結局?

很難說,畢竟從歷史和現實看,極端的政策、極端的想法更有煽動性,更能激起民衆的熱情,往往一呼百應;

而妥協與和解則需要理性和思考,往往歷盡艱辛而不可得。

就美國目前狀況來說,呼籲調和的人估計不少,自由派也呼籲“美國問題很多,但推倒雕像解決不了問題”。很多人可能更希望通過立法或決議形式,來決定成千上萬的雕像的命運。

但對激進分子們來說,這哪有嘯聚街頭打砸推倒雕像有吸引力? (錢克錦)

歡迎關注“錢克錦外媒筆記”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