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取人

無論人們多麼嚮往“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田園生活,都不可能過離羣索居的日子,不可能與所有人老死不相往來,免不了要和其他人打交道,並在交往中識別真僞、辨析善惡,而這就是個識人的過程,需根據他人的外貌特徵及言行舉止來推斷其品行,進而決定交情的深淺,此舉看似簡單實則是門大學問,就連聖人也有走眼的時候。

孔子的弟子宰予能說會道,言辭動聽,深得老師賞識,但後來漸漸暴露出懶惰的毛病。一天孔子授課,發現宰予沒有來聽講,派弟子尋找後才得知他在睡大覺。孔夫子怒道:“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聖人的另外一名學生子羽相貌奇醜,因爲得不到老師的賞識而出走單幹,經過不懈的發奮圖強終成一代大儒。孔子因此發出由衷的感慨:“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我們既不能以言取人,又不能以貌取人,那如何做才能準確的認識他人呢?中國古代歷史上識人之法比比皆是,例如魏人李悝提出的“五視法”: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爲,貧視其所不取。諸葛亮採用的是識人“七之法”:問之以是非而觀其志,窮之以辭辯而觀其變,諮之以計謀而觀其識,告之以禍難而觀其勇,醉之以酒而觀其性,臨之以利而觀其廉,期之以事而觀其信。另外還有呂不韋的“八觀六驗”和“六戚四隱”等方法。

縱觀這些識人之術,還是沒有跳出察言觀色的窠臼,看來導致孔子看人失誤的原因不在於“言”和“貌”,而是先入爲主的意念矇蔽了他的雙眼,所以識人首先要正己心。即是不要僅憑他人的一言一行就過早地下結論,給別人貼上好人、壞蛋的標籤,應在深入瞭解中逐步完善對其的立體感受,在心底繪製出對方的全息畫像,從而在往來中可以揚長避短,因爲知其短而不會甜如蜜,因爲識其長而見賢思齊,增進友誼的同時還可豐富自己。

“以心取人”並非費盡心機去窺探他人的祕密,也不是要煞費苦心地去鑑定別人的品性,時光如逝水,人品也似流水,每個人的道德操守都不會一成不變食古不化,我們窮其一生或許也不可能完全認清一個人,與其耗費心思去揣測別人的德行,莫如懷揣一顆淡泊之心,不貪他人之利,無求他人之勢,行君子之交,處江湖之遠,即可遇瑣事不沉湎,逢大事不糊塗了,以不變應萬變纔是識人之大計。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即使是聖賢也會出現差池,但其高明之處在於能不斷修訂自身的偏差,孔子雖然對兩個弟子的判斷有失誤,然而他能及時發現自己的過錯並予以糾正,所以他可以成爲萬世師表。我們由此得到的啓發也許是:以言取人,仍要看其行,以貌取人,仍需觀其心,正己心以取人,即能萬變不離其宗,便可在紛繁複雜的塵世間,用他人之善照亮自己的前程了。

文:石巖磊

202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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