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場演唱會的最後一首歌,梅豔芳穿着摯友劉培基爲她量身定製的婚紗上場。

她唱着近藤真彥的《夕陽之歌》,爲喜愛她的觀衆奉上最後的視聽盛宴。

遺憾 ,是每一位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人必有的感受,梅豔芳也不例外。

梅豔芳的問題,得到了全場觀衆最熱烈的掌聲。

即便沒有嫁給最愛的人,即便沒有夢想中的婚禮,穿着婚紗的梅豔芳依然是最美的。

那襲白紗背後,藏着兩位男人,一位是陪她最久的摯友劉培基,一位是梅豔芳一生摯愛近藤真彥。

1963年10月10日,梅豔芳出生在一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

父親去世的早,梅豔芳從4歲起就跟着8歲的姐姐梅愛芳到遊樂場去唱歌賺錢。

母親覃美金只喜歡兒子,女兒成爲她賺錢的工具。

她讓梅豔芳姐妹倆去歌舞廳唱歌賺錢,供兩個哥哥讀書和自己賭博揮霍。

1982年,19歲的梅豔芳參加歌唱大賽獲得冠軍,從而簽約華星公司,開啓了逆襲之旅。

剛出道的梅豔芳託人找到劉培基,請他爲自己設計造型。

當時梅豔芳只是一名新人,劉培基已經聲名在外,受人之託的他勉爲其難的去了梅豔芳的化妝間。

“快,給我把你的衣服脫掉!”,看到嚇到捂着身體的梅豔芳,劉培基笑了,他說只是想檢查一下她的鎖骨。

這一笑,他們之間二十年的合作和友情拉開帷幕。

劉培基爲梅豔芳設計的造型《赤色梅豔芳》、《似水流年》、《壞女孩》、《烈焰紅脣》等讓梅豔芳的形象立體飽滿又生動,推動她的事業突飛猛進躍居天后,也讓她獲得“百變梅豔芳”的讚譽。

他們的感情從工作延伸到生活,豪爽仗義的梅豔芳是別人那裏的“大姐大”,卻是劉培基眼中的“小女孩”。

劉培基也是缺愛的孩子,11歲那年媽媽改嫁離開了他,他知道沒有人疼的滋味。

他把自己缺失的親情之愛,全部給了梅豔芳,把她當成妹妹,梅豔芳稱他哥哥。

黃霑有個出名的訪談節目《今夜不設防》,邀請過幾乎所有大咖,只有梅豔芳不給面子,氣得黃霑打電話對劉培基和梅豔芳大罵。

劉培基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梅豔芳,不顧當時已是三更半夜,當即開車跑到黃霑家罵回去。

2000年,得知自己患癌,梅豔芳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劉培基。

正在廣州工作的劉培基訂了最快的機票飛到梅豔芳身邊,給了她最有力的擁抱和陪伴。

梅豔芳不願意接受西醫治療,劉培基便從北京到蘇州到上海,帶着梅豔芳尋遍大江南北的名中醫,試圖挽留梅豔芳的生命。

可惜天不遂人願,梅豔芳還是走到生命的盡頭。她希望開演唱會好好的跟歌迷告別,也希望能穿上一襲屬於自己的婚紗。

劉培基拒絕了她,他心疼她的身體,但梅豔芳的一席話打動了他。

“我這一生,想要的始終都得不到。我寧可倒在舞臺上,也不願倒在牀上。結婚的首飾二十年前已經買了,我拍過很多戲,穿過很多婚紗,卻從來沒能擁有過屬於自己的一件婚紗,那我就穿一回,把自己就嫁給舞臺吧!”

既然不能留住妹妹的生命,就幫她實現最後的願望,雖然他不相信愛情和婚姻也最討厭設計婚紗。

最後那場演唱會結束後,梅豔芳拖曳着長長的婚紗裙襬走上樓梯,轉身說了再見,留下絕美的背影。

這一幕,在梅豔芳去世多年後,依然不斷重複在劉培基夢中。

梅豔芳病重時,希望劉培基找人幫她立遺囑,被劉培基拒絕,他害怕看到那兩個字。

他沒想到的是,梅豔芳居然把自己價值千萬的兩處房產留給了她最愛的哥哥劉培基。

梅豔芳的母親拒絕接受女兒把遺產給劉培基,一直打了7年官司,敗訴後依然到處指責劉培基謀奪財產。

劉培基在法庭上放出了梅豔芳發給自己的視頻,視頻裏梅豔芳深情感謝劉培基多年的關愛和照顧,數次哽咽,見者無不落淚。

梅豔芳臨走時,劉培基陪在她身邊,握着她的手,讓她不要有牽掛有緣總會再見,又爲她穿上親自爲她做的最後一件衣服。

有一種愛,超越血緣無關愛情,只有相互之間的愛和惺惺相惜。

劉培基和梅豔芳一起兄妹相伴的二十多年,見證了梅豔芳所有的悲歡離合,他坦言梅豔芳的一生至愛是近藤真彥。

梅豔芳爲了近藤真彥,在日本買了一處小房子,一有時間便飛過去陪在男友身邊。

梅豔芳會爲近藤真彥做一名普通的主婦,洗菜做飯刷廁所,完全化身一個小女人。

只是,梅豔芳所託非人,近藤真彥是公認的渣男。

他一邊和梅豔芳戀愛,一邊和前女友中森明菜藕斷絲連,最終被梅豔芳察覺。

真相被揭穿後,近藤真彥表示中森明菜沒了他會活不下去,而梅豔芳沒有他依舊活得很好,兩人最終分手梅豔芳黯然離開。

梅豔芳一直留着那個小房子,每次到日本,都會到那個房子裏看看。

梅豔芳癌症去世前,特意飛去日本爲近藤真彥慶祝生日。

直到她去世之後,近藤真彥才知道,那時的梅豔芳是在強打精神。

梅豔芳爲近藤真彥慶祝完生日 ,便回國召開記者會,公佈自己患上宮頸癌,同時宣佈要辦8場演唱會,與歌迷告別。

最後一場演唱會,梅豔芳穿着白紗唱着近藤真彥的《夕陽之歌》。

她說自己最需要的都沒有得到,在最後想要一件自己的婚紗,就算沒人娶也好。

梅豔芳去世後,近藤真彥雙眼紅腫一臉悲痛的出現在殯儀館,送曾經的愛人最後一程。

2010年,近藤真彥被拍到去香港祭奠梅豔芳。他難得的和港媒談起與梅豔芳的往事並坦言至今仍然掛念梅豔芳。

愛情就是這樣,無法說值不值,陷入其中便只是沉淪。

那件婚紗,完成了梅豔芳的夢想,也見證了她最後那段艱難的時日。

因爲頭紗只能由丈夫掀起,所以劉培基爲梅豔芳設計了不能完全揭開的頭紗。

這樣,誰也看不清梅豔芳最後的表情,她的悲喜只要自己懂。

演唱會前一週,劉培基感覺到梅豔芳的疲憊無力,他說:“如果真的太累,遲些才做吧。”梅豔芳抱着劉培基說:“一定要做,不做沒得做了。”

八場演唱會,每辦一場,梅豔芳身體的積水都會增多一些。

劉培基一次次幫她修改腰圍,八場下來,梅豔芳的腰圍從50釐米增到了75釐米。

最後一場演唱會最後一首歌結束後,梅豔芳徐徐離開,樓梯下等待着她的是劉培基。

梅豔芳累到癱坐,劉培基幫她拿下沉重的頭紗,卻連假髮一起拿起來,因爲多日的治療,梅豔芳的頭髮已經掉光。

他想起梅豔芳在臺上最後那首《夕陽之歌》,忍不住淚流滿面。

“夕陽和黃昏都很美,但是卻很短暫, 我們應該珍惜更加爭取身邊所有事, 否則瞬間便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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