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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李实

据《旧唐书·李实传》记载,李实的四世祖李元庆,是唐高祖李渊第十六子、唐太宗异母弟,他以天潢贵胄身份进入官场,得到曹王李皋赏识,举荐为江西府判官,不久升任蕲州(今湖北蕲春县)刺史,李皋后来出任山南东道节度使,李实随之升任节度判官、检校太子宾客、员外郎。贞元八年(792),李皋死了,李实当上军需官,他克扣军费,惹恼士卒,“军士怨叛,谋杀之,实夜缒城而出,归诣京师”,他攀着绳子坠城逃命,狼狈逃回京城长安,唐德宗李适不仅没有惩罚他,还恩宠有加,令其出任司农卿,不久升任京兆尹,威风凛凛做了长安市市长,晋封嗣道王。

唐德宗

皇帝如此宠信,李实愈发气焰万丈,不可一世,“自为京尹,恃宠强愎,不顾文法,人皆侧目”,他目无法纪,骄横跋扈,弄得人人侧目。贞元二十年(804),关中大旱,庄稼绝收,百姓啼饥号寒,“实为政猛暴,方务聚敛进奉,以固恩顾,百姓所诉,一不介意”。他不顾百姓死活,横征暴敛,以求皇帝恩宠。一天上朝,德宗询问百姓疾苦,他回答说:“今年虽旱,谷田甚好。”如此一句“甚好”,皇帝眉开眼笑,赋税一分不减,“由是租税皆不免,人穷无告,乃彻屋瓦木,卖麦苗以供赋敛”。穷苦百姓无钱无粮,被迫卖房卖物卖青苗,以应对官府逼凌。民间艺人成辅端目睹悲惨现状,作歌曰:“秦城城池二百年,何期如此贱田园,一顷麦苗五硕米,三间堂屋二千钱。”歌谣一出,传唱四方,李实气得跳脚,下令拘捕,并以“诽谤国政”的罪名,奏请皇帝杖杀之。对于成辅端的冤死,天下人愤愤不平,德宗也感到后悔了,可是晚矣!——“德宗亦深悔,京师无不切齿以怒实”。

灾民

当时,著名诗人韩愈时任监察御史,他上疏皇帝,说京畿百姓遭遇旱灾,生活困苦,建议减免赋税,来年再补齐也可以嘛。几句大实话,却触怒了李实,老韩旋即被赶出朝廷,贬为广东阳山县令。

一天,李实与御史王播在大街上迎面相遇,两个朝廷大员踞坐软轿上,虎视眈眈,互不相让,引得路人纷纷围观。这位王播当然也非等闲之辈,《新唐书·王播传》载,“播少孤贫,自刻苦,至成立,居官以强济称。天性勤吏职,每视簿领纷积于前,人所不堪者,播反用为乐”。依靠刻苦自励进入朝廷要员行列的王播,对红N代李实颇为不屑,岂肯轻易让路?“播诘其从者,实怒,奏播为三原令”(《旧唐书·李实传》),王播厉声怒斥李实的随从,李实上书皇帝,说王播横行霸道,凌辱朝官,德宗皇帝不问青红皂白,将王播被贬为三原县令。

唐顺宗

贞元二十一年(805),唐德宗李适驾崩,身有残疾的唐顺宗李诵继位,这位史称“慈孝宽大,仁而善断”的唐顺宗,随即下诏暂缓催逼赋税,也不许采取拘押逮捕等手段“催收”,可是李实却置若罔闻,依然下令割剥百姓,“实违诏征之,百姓大困,官吏多遭笞罚,剥割掊敛,聚钱三十万贯”,对那些所谓“抗税不法”之徒,则加以残害。在顺宗为老爹守灵的一个月里,李实就害死了几十人,“京帅贵贱同苦其暴虐”。唐顺宗闻讯,勃然震怒,下令将李实贬为通州长史。消息传出,万众欢腾,百姓纷纷放炮庆祝,李实出京那天,“市人争怀瓦石邀劫之,实惧,夜遁去”,老百姓汹涌路旁,袖子里藏着瓦块,准备砸死他,李实吓得心惊肉跳,半夜里抄小路逃跑了。

月黑风高,李实逃跑

《顺宗实录·辛酉贬李实》记载了唐顺宗痛斥李实的诏书:“实素以宗属,累更任使。骤升班列,遂极宠荣。而政乖惠和,务在苛厉。比年旱歉,先圣忧人,特诏逋租悉皆蠲免。而实敢肆诬罔,复令征剥。颇紊朝廷之法,实惟聚敛之臣。自国哀以来,增毒弥甚,无辜毙踣,深所兴嗟。朕嗣守洪业,敷弘理道。宁容蠹政,以害齐人。宜加贬黜,用申邦宪。尚从优贷,俾佐远藩。”

以上史料,把李实残酷压迫剥削百姓的情状,赤裸裸地揭发出来。这种人,可谓人人痛恨,皆曰可杀。但是,德宗李适却很信任他,其昏庸可见;后来顺宗李诵仅予以贬官处分,远不足以平民愤,百姓因而“争怀瓦石邀劫之”,都想拿石头在路上砸死他呢,可惜被他逃脱了。后来,作恶多端的李实还被特赦,在回京途中突发暴病,死于虢州(今河南卢氏县)。

古今多少事,尽在指顾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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