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鄉村,春節是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爆竹聲、歡聚聲、孩子們的吵鬧聲,構成了一曲讓人舒適的和諧共振。但今年春節卻截然不同,喜洲的街頭空無一人,只剩工作人員定期噴灑消毒水,到處都是提醒我們勤洗手、戴口罩、遠離人羣的標語,激勵我們的村莊齊心協力抗擊病毒……”

7月7日,林登與喜洲的民衆交流聊天。中新社記者 劉冉陽 攝

美國人布萊恩·林登在中國大理喜洲定居的第16個年頭,在不同於往年的氛圍中開啓。他也趁着難得的閒暇開始寫書,全面回顧自己與中國35年的故事。

林登的中國“奇遇”

林登,是改革開放後最早一批來中國遊學的外國人之一。他有衆多被人熟知的身份:著名精品酒店“喜林苑”創始人、喜洲古鎮的“洋村長”、“中美文化交流大使”,甚至電影《他來自太平洋》的主角扮演者。

但少有人知道,他來自美國的窮人家庭,從16歲開始就每天工作14個小時。上世紀80年代,在一位教授家清洗地毯時,林登第一次知道中國。後來,他申請了來華留學。

圖爲7月7日,林登(右)走在喜洲街頭,與當地人交流聊天。中新社記者 劉冉陽 攝

“接到中國駐美大使館的入學通知電話時,我反覆問,‘你們確定是我這個在洗地毯的林登嗎?’工作人員跟我說,‘確定!因爲你最無產階級。’”林登回憶。就這樣,他來到中國,開啓人生“奇遇”。

——先是在北京大學學習中文、主演一部電影,後申請到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在中國的實習機會。緊接着,南京大學、斯坦福大學也向他伸出“橄欖枝”。

“爲什麼斯坦福願意要我?因爲看重我在中國的經歷。”林登說,中國,讓他這個落魄的美國小夥徹底改變人生。

在中國留學期間,林登走遍了除海南外的所有省份和地區。即便後來回到美國,他也時常重返中國。

“我對這個國家的預判,經常被事實推翻,這讓我得以保持謙遜,也越發想去深入探究爲何會有誤解。”林登在新書中寫道。

圖爲7月7日,林登和往常一樣,給稻田勞作的村民們送上冰可樂。中新社記者 劉冉陽 攝

更瞭解中國,從鄉村開始

2004年,已結婚生子的林登和夫人帶着兩個兒子,再次回到中國。這一次,他們辭掉美國的工作,賣掉房子,想要找一箇中國鄉村定居。輾轉各地後,他們對蒼山洱海間的喜洲一見鍾情。

“中國文化的靈魂,藏在鄉村裏。”林登說。

位於喜洲一隅、稻田旁的一座一進兩院的白族民居“楊品相宅”,成爲林登一家夢開始的地方。他們先是花了數年時間,將老宅修舊如舊,後又打造成集精品酒店和教育文化交流營地爲一體的“喜林苑”。

“修繕過程中,我對中國文化有了更具象的理解。”林登介紹,楊品相宅的第二重門樓採用白族特有的三滴水門樓制式。下雨時,雨水需通過三重檐後才滴落到地上。“這和中國人一樣含蓄”。隱約可見於雕欄、照壁各處的“清白傳家”等家訓,也讓他感受到中國人獨有的智慧。

在喜洲,除了老建築,最吸引林登的是村裏的人和日常煙火。幾乎每日,林登都會背上揹簍去早市,走街串巷打招呼。大家也親切地喚他爲“林村長”。

夏日午後,陽光炙烈,林登和往常一樣,給稻田勞作的村民們送上冰可樂。“不要又帶回去給家裏人,你們自己喝。”“洋村長”叮囑。但大家還是把可樂收了起來。

“你看,這就是我們的‘金花’,這就是老想着家人的中國人。”在林登看來,這羣勤勞善良的人,就是中國飛速發展背後真正的軟實力。

圖爲7月7日,林登(右二)在喜林苑與住店客人交流。中新社記者 劉冉陽 攝

讓世界讀懂中國

來華35年,林登見證中國的飛速發展。以交通爲例,1985年,他第一次從昆明來大理,坐了整整10小時的大巴。而如今,乘坐動車,只需2小時。

“我的朋友們現在經濟生活富足,還有20年前難以想象的政治和知識上的開放。”林登說,如果不是在中國,他很難看到和理解這些變化。

在喜洲定居的十餘年,林登帶着來自世界各地數以十萬計的旅行者及衆多學校、機構,走進當地早市、稻田、作坊體驗,只爲分享他觸摸到的柔軟而真實的“中國”。

如今,儘管新冠肺炎疫情仍在全球蔓延,但林登所在的大理,旅遊正陸續恢復。喜林苑的天台,再次坐滿了各種膚色的旅行者。

“我們不應該以單一的角度來看待中國,她有着5000多年具有開創性的價值觀。如果我們像刺蝟一樣過於自信和固執,就沒法完全理解中國經濟奇蹟背後的巨大勇氣。”針對很多客人的疑惑,林登給出真誠的回答。

在回憶錄的引言中,他寫道:“讓我們以開放和務實的態度來應對中美分歧。做一隻狐狸而不是短視的刺蝟,更能讓我們瞭解中國並走得更遠。可以預見,我的靈魂將永遠漫步在喜洲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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