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源的新歌《四百击》MV里,他轻松地走在海岸边,脸上全都写满了惬意。在充满了驰放感的韵律里,英伦吉他连幅度如海浪一点一点地抚摸着,合成器则如远处的霞光和云卷。在特吕弗同名的电影里,少年一直梦想着在海边居住,他眼中的大海代表了让人眩晕的力量,既深邃又神秘。影片中有一段,少年在游乐场坐大型旋转机,主观镜头一直拍摄少年视角下的高速旋转世界,预示着他在旋涡中心享受失重,你不确定未来会怎样,会有多高的风浪。而王源在歌曲的五分多钟里,更像是电影里最后五分钟那个经典长镜头,我们一起穿过大桥,越过山丘,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海。

听到王源的这首《四百击》时,我感到了许多小惊喜。过去,他尝试民谣、摇滚、传统情歌等各种风格,但这一次,他把自己交给了那片海,用Ambient Music(氛围乐)给到了耳朵里自然愉悦的听感。《四百击》里,王源的人声一直在玩躲迷藏,“不为人知的黑暗,别窥探”,在副歌处连同自己的和声一起淹没(注:这首歌里王源自己录制的和声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给到我们奇妙的听感。到了歌曲末尾,忽地卷起风浪的合成器与合声设计则是代表了王源内心某种坚定地力量,他在海岸线漫游的过程中,表面看来无所求,实则已经暗下决心,要在混沌世界中感受不同,寻找自我秩序。

在这张三首歌的EP里,接下来的是《奇妙直播频道》。你也可以把这首歌归类为Ambient,但木吉他搭建的主架构则提醒你,这是一首“氛围民谣(Ambient Folk)”,小寒的歌词勾勒了一个少年奇妙世界物语,鼓点和电吉他都含蓄地背着手躲在后面,这是一首名副其实的“无重力”的歌,没有负担的美好世界。

还有一首《花瓣》,带着福音(Gospel)的圣洁,编曲制作由极其擅长打造范围的金牌制作人郑楠主理,他用钢琴加极度克制的弦乐去构筑歌曲的空间感,并用模拟录音的质感去凸显王源简单透明的声音本质,在间隙中点缀一些象征了宇宙万物的点播密码,是花瓣飘落时秒速五厘米掀起的微风,也是稍纵即逝的花语,王源自填的歌词“绚烂过后会变淡,就像散落的花瓣”,带着淡淡的哀愁和不舍。

从《四百击》的脉动,到《花瓣》的静美,这张EP《肆百击》虽只有三首歌曲,则展现了王源三种不同形态的音乐面向。在我的印象中,王源一直都是一个很柔软的人。柔软不仅代表温柔,更代表友好和开放。打一个也许不太恰当的比方,他像是一块海绵,保持着放松的状态,感受当下的一切,并把汲取的养分转化成自己的表达语言,这便是《肆百击》EP我们听到的东西——《四百击》里,我们听到的是稍有迷惑但却丝毫不惧明天;《奇妙直播频道》是成长的脚步不停,但绝不丢失对世界的好奇心;《花瓣》谈论的则是不畏将来,不念过往,不乱于心。而王源表述的口吻像是你的一个年轻的朋友,他并没有强迫感,也没有攻击性,只是想把内心的想法分享给你。听着《四百击》的时候,我甚至会想象一个场景:这是一张适合“耳机分你一半”的音乐,有一点Chill,有一点Ambient,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日子里,你递过来的那一只耳机,然后就听着里头有人唱着,“飞快 我的时间;缓慢 等你出现。”

《肆百击》里汇聚了当前华语流行音乐顶级的幕后制作班底。《四百击》制作人和作曲者曲世聪不仅善写hits情歌,也擅长英伦小电,他和词人葛大为则给王源提供了一个文本量虽不多但含义隽永的作品空间;《奇妙直播频道》的制作人王治平和词人小寒搭档我们也常会见到,王治平一手漂亮的吉他正好搭配小寒古灵精怪的花草系辞藻;《花瓣》制作人郑楠此前也监制过王源其他作品,已相当熟悉王源的音色,我个人非常喜欢这一首充满克制力的表达。

听王源的这张EP《肆百击》,感受着他创作的主张,他对世界的看法,忽然想起:其实,王源今年才将要20岁啊。在20岁这个年纪,正好是不断去体验、去碰撞的年纪。把自己经历过的、正在脑海中思考的东西、以及内心的冲动,肆意表达出来,这,便是20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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