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主任

这几天,看到网上一老师,因为学生给别的老师买花,没给自己买花,而泼性大发。

我不予置评,我也不蹭那个热点。

这个老师的丑态,让我想起了我小学校长,也兼任我们的班主任。

那个年代,一个老师身兼数职,很正常。

校长的媳妇也是我们老师。

我们学校一共3个老师,校长家占了三分之二。

那次,我们学校开运动会,天贼热。

我们学校在村子里,开运动会的地点,在几十里地外的镇子里。

早上出发前,条件好一点的家长,会给孩子带上5毛2毛的,中午好买冰棍儿吃。

不过,这样的孩子,总共超不过5个,其他的,基本上从家带瓶子灌凉水。

我们班3个参加短跑的,我,校长的二儿子,还有一个是体委。

马上到短跑项目了,我们被校长领到了预备区,做准备。

这时候,我们后勤的女老师,拿着一根儿即将融化掉的冰棍儿,直接递给她的孩子。

校长横眉冷对,急眼了:你怎么就想到自己的孩子!不能给别人家的孩子,也买上一根儿!

然后大吼:拿回去!要吃大家一起吃!

女老师委屈的眼泪,瞬间就迸发出来,然后就跑掉了。

我们校长的霸道和蛮横,是村子里出了名的。

那回,村长好不容易从哪里弄到了几块玻璃,想把我们班玻璃给换上。(因为校长的儿子在我们班)

校长一顿狮子吼:我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然后,叫村长把玻璃放下,他自己安排。

第二天上学,发现校长把玻璃安装在了小班教室窗户上。

你瞅瞅,那帮小孩子冻得手上净是皴!

话又说回来。

运动会那天晚上下暴雨,听我爸说,那个女老师气得,从镇子回来的半路上,不知道去哪里了,晚上还没回家。

村长第一次和校长急眼:你也掂量掂量,别老那么挤兑人!她也是心疼孩子不是!

校长蜷缩在校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烟,一言不发。

半夜里,村长带队在村后山的大树下,把女老师找到了。

淋的呱呱透。

校长没抬头:进屋吧!

你们猜对了:这个后勤女老师就是我们校长的媳妇,聋哑人,在学校负责后勤。

我们的校长是上海知青,脾气暴躁,在村子里让他一天呼来喊去的就两个人:一是个他媳妇,一个是村长。

他经常训斥自己媳妇:为啥子煮鸡蛋,中午往学校送,只给自己家孩子送。

后来索性,他自己回家煮了一大锅,我们全校30多个孩子,一人一个。

他经常痛斥村长:为啥只给学校送好煤,村子里那个孤寡老李太太快冻死了!

然后,他把学校的一部分好煤,运到老李太太家,自己领着大孩子上山捡木头。

校长家就是学校的破烂校舍,直到他离开我们村子,都没舍得换上一整块好玻璃。

都是塑料布夹杂着木板子和几块碎玻璃,拼接而成。

他说,好玻璃,先可着孩子。

他家二儿子,被安排到我们班级教室的最后一排,手冻得全是皴和大口子。

他大儿子从上海来看他弟弟时,抱头痛哭:为啥子,让我弟弟和我妈遭这个洋罪!

校长大吼:畜生!亏你还是念大学的人!

校长所有的卷烟的烟纸,都是用我们的写了反正面的作业本子。

谁要是,只写到一面就给他了,他会喊道你耳鸣。

校长走的那天早上,嘱咐村长:学校剩的那些煤都是好煤块,把它给老李太太家送去,她无儿无女可怜人!学校剩下的两块玻璃,一直没舍得用,拿回村委会吧,谁家需要给谁按上。

他临走拉了一份清单:

1、木匠给自己家打了一个木床

2、村子若干人家给他家送了4只老母鸡

3、他还欠谁家半袋子白面。

回上海后,开工资一并奉还。

村长的眼泪喷溅了:你这几年吃的苦,给我们村孩子……,我们怎么还!

后来,听说,那天运动会大雨倾盆的晚上,校长媳妇被村里人找到了。

校长蜷缩在自己家门口,好几个小时也没进门。

村长在一旁劝着:谁家的婆娘,不疼自己的孩子啊!

校长用呱呱湿的袖子,抹扯自己的眼睛。

分不清是无情的雨水,还是委屈的眼泪。

我今年43岁了,孩子初中毕业了。

所有关于老师的故事,都让我感动不起来。

就一件事,让我这些年一直很揪心:

大热的天,自己的媳妇给自己家孩子,买一根儿冰棍儿,他都还要惦记着我们的感受。

就像校长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你可以穷,但我不能看着你穷。

我的孩子可以吃鸡蛋,但前提是,别人家的孩子,也吃到鸡蛋了吗!

这篇文章,送给那位因为学生没给自己买花,而撒泼的老师,好好读一读。

我是赵主任,和你一起怀念过去,怀念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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