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貫穿整部電影《城南舊事》的主題曲《送別》始終縈繞在耳邊,久久無法散去。這部電影改編自林海音的同名小說,而英子的故事,也是根據她自己的童年生活改編的,全片以英子的視角去看待人間百態,這之中的別離、好壞、生死另有一番風味。

時常在想,我們應該如何看待別離?正如那句歌詞,“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用英子的眼睛去看我們現在身處的世界,用凡事追根問底的赤子心態去看世界,然而卻很難做到英子那樣的純淨豁達。

英子聽了秀貞的故事,會用心把它記下來,不信旁人說她是患了瘋病的。她對秀貞的遭遇,更多的是同情,不然也不會得知妞兒可能是秀貞的孩子,就急忙帶妞兒去相認。她不想讓秀貞再等待了,等待一個歸期不明的人已經很痛苦了,不想讓她再爲女兒的失蹤輾轉難眠。於是,在那樣一個瓢潑大雨的夜晚,秀貞和妞兒走了,永遠地走了,英子也大病了一場,搬到了另外一個衚衕。即使把這個事情拿到理性層面,也很難界定英子在其中到底是做了好事還是壞事。不過,世事難料,如果妞兒被一個好人家撿到,擁有像英子父母一樣的父母,她也不會因爲缺少愛去尋找自己親生父母,秀貞也會在父母照顧下活到放棄執念。其實英子,只是一個局外人啊。

如何讓看待好壞呢?這個問題可以說是無解的,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油子也未必能一眼斷定,何況人的好壞並無標準。英子的回答卻讓人覺得眼前一亮,“你見過海嗎?你分得清海跟天嗎?我沒見過海,我分不清海跟天,我也分不清好人和壞人。”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來,英子在父母面前說自己見過海,被拆穿了也像個小大人一樣地說“反正我知道。”,這個細節把孩子的逞強心理暴露無遺,卻意外地把人拉入一家人談笑風生的溫馨場面。

言歸正傳,這句話是英子在小偷面前說的。可以看出來小偷自己也很迷茫,他爲了供成績好的弟弟上學纔去偷竊的,他也知道偷竊是不對的事情,但是卻很無奈。聽到英子那麼說,他彷彿也釋然了許多,可能,自己的弟弟也是這樣想的吧。不知道各位看官有沒有注意到,小偷被抓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譴責他,唯獨英子害怕得躲起來,不是怕這個小偷,而是怕說長道短的人羣。或許英子在這一瞬間,心裏天水之間的差距更模糊了,她親眼所見的,對自己弟弟寵愛有加的大哥哥,會因爲做了小偷而變成壞人嗎?最後小偷報以英子默契的一眨眼,好像是在回答英子的心裏疑問。

這裏需要特別提一下,這部三十多年快四十年前的電影,故事簡單清新又深刻,演員陣容也很簡單,沒多少大明星,但表演很真實自然。尤其是在電影中演小偷的演員張豐毅,如今年過六旬,早已是影視圈資深老戲骨,演技精湛成熟大氣,而且一身正氣,早就是各類君王將相霸氣角色的專業戶,但是在37年前,27歲的他,長得英朗英俊,也算正宗鮮肉帥哥,卻飾演一個小偷角色。但即使這個小偷角色的人設偏負面,但也不是徹頭徹尾的壞人,眼神裏依然有善良、真誠和無奈,否則也不會和英子這樣一個小女孩成爲忘年交,還有來自兩種年齡兩個世界的人之間心靈的對話。這個角色在故事中的作用也很關鍵微妙,是英子瞭解世界真假善惡美醜的一次重要的洗禮。

如何看待生死?英子在北京最後經歷的是爸爸的離世,英子出人意料的安靜。英子的很多特質其實都得益於她的父母,片中對英子父親的渲染尤爲深刻。在抗日戰爭即將來臨的敏感時期還召集學生,爲學生指點迷津、慷慨解囊,對於英子的教育也是順其自然,發展其天性,而且對農村來的宋媽也很關心寬容。可能也是父親爲她樹起的這些榜樣,她甚至在父親去世前還在醫院逗父親開心,懂事得讓人心疼。她安靜地送父親離開,可能也是想給父親看到,女兒已經能夠懂得生死的意義。

英子身處的北京城城南,是一個煙火氣十足的地方,有瘋子、有小偷、有窮人、有富人,在她眼中,城南是相聚時難別離多,所以她盡力去給相聚的人帶來溫暖和慰藉。而現代社會信息更迭迅速,人們的生活變得富足,卻很忙碌浮躁,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溫柔和平靜,尖利和極端的人不少。有人開玩笑說,看個微博可能都會得心臟病,一邊憤怒地斥責工作醜惡,一邊又爲好人好事、默默付出的人而感動。

願你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珍惜相遇,也認真對待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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