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伊然

(一)

“兩名男子持鐵鍬暴打祖孫,導致老人當場死亡,小孩重傷昏迷住進ICU。”

7月22日,一則發生在河北保定的監控視頻在網上熱傳,輿論迅速發酵,官方回應案情,而這則新聞受到關注的起點實際上是受害孩子的母親發佈在網上的募捐信息。

這則7月18日在水滴籌發佈的目標爲20萬元的籌款已經籌滿。

根據報道,水滴籌開通了綠色通道,爲患兒家屬快速辦理了提現手續,將第一時間把所籌款項對公打款至醫院賬戶。此外,水滴籌還額外提供1萬元愛心補助金。

如果孩子家屬沒有找到網絡求助平臺,這一戶農村家庭幾乎不可能獲得渠道——既可以把自己的遭遇講出來,又可以直接獲得資金上的支援。

2016年5月,前美團第10號員工沈鵬創立北京縱情向前科技有限公司(水滴公司),而大衆更習慣的則是公司其中一塊業務——水滴籌。

短短4年的時間,水滴籌成爲了中國最大的網絡大病求助平臺,而水滴公司還被一些業內人士類比拼多多和快手,稱其爲“下沉市場四大天王”之一。

根據水滴CEO沈鵬的採訪,水滴公司近六成用戶都是來自三四線城市的居民,其中水滴籌用戶三四線城市及以下佔比更是超過八成,用戶年齡中青年(25-44歲)佔比超過七成,主要職業則是個體戶、農民、公務員、中小企業主、自由職業者等。

近期,又傳出了水滴公司在籌劃上市的消息,消息稱公司正與高盛集團和美國銀行就IPO事宜進行商討,估值高達40億美元。

據悉,水滴公司的投資方包括騰訊美團點評、IDG資本、點亮基金、高榕資本、真格基金等。2019年6月,水滴公司C輪融資籌集約10億元人民幣。

7月24日,水滴公司回應表示,目前沒有明確的IPO計劃,但會保持探索資本市場各種可能性。

近年來圍繞水滴公司的爭議一直很多,其中主要原因則和水滴公司的業務之一水滴籌相關。不少人一直有種誤解:爲什麼可以將“慈善做成生意”,爲什麼“慈善機構”還可以盈利?

這個誤解可能和水滴籌業務的核心屬性在幫扶弱勢羣體有關。水滴籌本質是一個免費的熟人社交個人大病求助工具,能夠幫助陷入困境的大病患者向朋友們求助,更高效率地解決醫療資金問題。

此外,還需要梳理清楚一個概念——水滴籌是互聯網個人大病求助平臺,而非慈善募捐平臺。按照現行法律規定,個人求助不屬於《慈善法》規制的範圍。

水滴公司目前擁有水滴保險商城、水滴互助、水滴籌三大核心業務,在健康領域各個環節相互連接,形成“事前保障+事後救助”的完整生態閉環。大家通常理解的水滴,僅僅是真正水滴公司非盈利模塊裏的一小部分。

水滴籌並不收取手續費,籌款所得資金全部給予籌款人,在用戶捐款的過程中,但會向捐款人推薦水滴互助或水滴保險,教育引導用戶購買商業保險。

商業模式上來說,由籌款到保險是一個比較合理的引流方式,用戶看到直觀現實的遭遇,會更有“憂患意識”,願意購買保險。

水滴公司創始人兼CEO沈鵬說,“我們發現水滴籌是一個非常好的網民健康保險意識的教育場景,藉助於水滴籌我們能夠正確普及進行保險保障的價值和必要性,將適合的產品推薦匹配給不同的消費者,避免將來有更多人因爲沒有事先的保障患病後不得已需要發起籌款。”

而沈鵬在今年6月首次披露關鍵財務數據稱,公司已首次實現單月盈利。作爲最主要的收入來源,水滴保險商城今年上半年每個月的年化簽單保費達到10億元。

(二)

沈鵬是美團的第十號員工。

2010年,當王興在飯否被關停後尋找新的創業方向時,沈鵬主動去搜索了王興和團隊的郵箱,發送郵件,毛遂自薦加入了團隊。

在美團奮戰六年,讓沈鵬成爲美團外賣的全國負責人。2016年3月,美團外賣的日訂單量突破400萬,沈鵬感覺自己可以開始新的階段了,“辭職就是自己覺得時機成熟了。”

王興是對沈鵬影響最大的人,甚至“縱情向前”的公司名就來自於王興座右銘“既往不戀,縱情向前”。

在美團的經歷讓沈鵬認定,在國內創業一定要做成功率更高的事情,要關注“邊緣市場”和“社會意義”,而醫療健康尤其是健康互助和健康險正好符合這些要素。

國內的三四線及以下地區,因爲人均收入低且醫療資源供給嚴重不足,很多家庭面臨着嚴重的醫療資金及醫療資源短缺。

憑藉過往工作經歷,沈鵬很快就獲得了投資方的青睞。2016年5月,水滴公司獲得了 5000 萬的天使投資,水滴互助平臺上線一個月,用戶數便突破百萬。

按照水滴籌披露的數據,截至2019年9月,水滴籌已累計爲大病患者募得235億元的醫療救助款,近2.8億人支持了平臺的救助項目,產生了超過7.5億人次的贈與行爲。

截至2020年7月25日,水滴籌籌款總額已經突破320億元,參與籌款的愛心人士超過3.2億,贈與人次更是突破10億。

佔據下沉市場後,海外市場可能是水滴公司新的藍海。

水滴從2018年就在嘗試“出海”,推出了國際版Deeda——dee和da也正是水滴的聲音。

水滴籌向BT財經表示,Deeda以海外用戶的需求來打造,定位類似於水滴公益,採取與基金會合作爲業務模式,運營團隊以當地人爲主。此外,基於國外的小費文化,Deeda不同於水滴籌完全免費的模式,將提供捐款打賞小費的功能。

國外也有籌款平臺,比較知名的有Gofundme,但主要面向歐美,而亞洲用戶並不能使用。與此同時,爲了響應國家“一帶一路”倡議,Deeda將重點佈局東南亞市場。

“出海”第一站則選擇了中西方文化高度融合新加坡,政府政策支持便於公司快速測試業務,跑通模式。新加坡也方便水滴將後續把業務擴展到其他東南亞國家。

2020年春節期間,新冠疫情爆發,衆多求助信息湧入水滴籌平臺。

除了幫助要救急的用戶將需求“廣而告之”,水滴公司啓動應急方案,聯合募資6500萬元,分批採購大量醫療和防護用品,送至全國各地疫區,緊急馳援。

水滴匯聚公益基金會還聯合騰訊公益慈善基金會,通過清華大學教育基金會共捐贈600萬元人民幣科研專項善款支持清華大學醫學院張林琦教授團隊在新型冠狀病毒疫苗的研發工作。

另一方面,新冠疫情延緩了水滴公司“出海”計劃。各國爲了阻斷病毒傳播,紛紛關起了國門。

但是Deeda也在適應新的變化,Deeda通過社互動籌款技術幫助合作基金會更高效地完成從線下籌款晚會改成線上直播形式的籌款活動。

在接受南華早報採訪時,沈鵬說:“未來,我們希望與合作伙伴攜手創造中國的凱撒醫療或者聯合健康模式。”儘管水滴公司將在未來三到五年內繼續專注在中國市場,但從長遠來看,他希望將這種模式介紹給更多“一帶一路”的國家。

(三)

雖然“經營信任”是水滴籌發展的核心宗旨,網絡募捐確實幫助很多急需救助的用戶解了燃眉之急,但是由用戶自行申報,有時候求助信息的真實情況也難免被鑽漏洞。

2018年9月,水滴籌查出籌款人莫某涉嫌隱瞞名下財產和其他兩項社會救助,違反約定用途將籌集款項挪作他用,依法向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起訴,要求莫某全額返還籌款。

2019年11月,法院判定水滴籌勝訴,要求被告莫某返還籌款並支付相應的利息。水滴籌平臺已將返還的全部款項按比例原路退還至參與該項目救助的愛心網友。

虛假籌款問題就和線上假貨一樣,平臺很難杜絕用戶“鑽空子”。爲了儘可能地遏制和解決這些虛假的行爲,水滴籌目前已經建立起一整套誠信保護機制及失信籌款人黑名單制度,並與多省市地區的公安系統反詐中心達成合作,藉助警企聯動力量,嚴厲打擊涉嫌違法犯罪的虛假籌款行爲。

根據水滴公司透露,已有48名惡意籌款人被水滴籌加入失信籌款人黑名單庫;9名涉嫌違法犯罪的失信籌款人被公安機關依法採取強制措施。

據悉,水滴籌是國內第一家聚焦在互聯網大病籌款領域的平臺。目前,水滴籌在超過40個城市的醫院派駐籌款顧問,幫助患者完成籌款,籌款顧問獲得相應的業績提成。大病籌款行業普遍採取這種方式考覈線下員工,包括輕鬆籌和360大病籌。

實際上,這一模式對於互聯網公司來說相當常見,但由於大病求助行業的特殊性,當行業出現線下衝突等競爭亂象時,容易讓人質疑是否在把病人的苦難遭遇當作平臺流量的來源,這或許也是互聯網大病籌款平臺常在輿論中處在兩難狀態的根本原因。

不過,水滴公司已經跑通了籌款、互助和保險的業務閉環。沈鵬曾表示,有相關學術機構將水滴公司定義爲“混合型組織”,原因是“水滴公司的商業模式體現了商業活動與社會使命互爲動力,這種動力已成爲創新的源泉”。對此,他也在不斷探究這一模式的升級之道。

如何平衡商業活動和社會使命,如何刷新大衆對其業務的認知,將在很長時間會是水滴公司的最大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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