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0日晚,理想汽車在納斯達克成功IPO,發行價11.5美元/ADS,大幅超出定價指導區間(8-10美元)。截至當日收盤,收報16.46美元,市值達到139.25億美元。作爲第二家在美上市中國新造車公司,理想已經領先蔚來半個身位。

這一切並不意外。包括高瓴、美團、字節跳動以及王興等的基石認購,已佔理想汽車IPO公開發行規模的相當比重。而高盛、摩根士丹利、瑞銀、中金等頂級投行的承銷加持,又爲此次IPO的成功增添了砝碼。

今天那麼多唱讚歌的人,或許不一定知道公司曾經面臨的融資挑戰。

之前,理想犯了一個嚴重的戰略失誤——押寶低速電動車政策將會放開,這一豪賭讓SEV項目胎死腹中。在2018年底,理想SEV幾乎失敗的時點,重新融資去發展儲備項目——理想ONE(代號MO1),難度可想而知。

投資人看到的更多是不確定。首先,新項目重新開始,已經比蔚來、小鵬等折損了一年多時間;第二,理想選擇的是一個更難的路:自建供應鏈、自建工廠,對工藝、管理等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第三,理想瞄準了一個基於中端和高端之間的方案,且唯一做了增程式選擇的方案,這也相對另類。

因此,2017年中諸多主流投資人都在觀望,除了山行資本與楊浩湧。2017年10月,山行與楊浩湧,共同投資理想汽車2億元。對於2015年底才創立的山行來說,這並不是一張小額支票。隨後在2018年初,山行資本再次追加投資理想汽車。

而對於動輒百億才能上牌桌的造車行爲來說,這筆出資依然杯水車薪,儘管理想的轉型並非毫無基礎。楊浩湧又幫助尋找其他投資人,隨後介紹了一家知名投資機構追加出資4億,組成了一個專項基金來支持理想的戰略轉型。

一切並沒有結束。後續,楊浩湧還逢人(投資人)就給理想去背書。“他站在獨立思考和堅定相信李想能衝出重圍的角度,而不是幫朋友站臺,去忽悠。”山行資本創始合夥人徐詩說,“除了對李想的企業家精神的投注,我們自己對理想汽車的研發、生產、運營銷售各個板塊的團隊能力深度認同。”

01 爲什麼是理想?

在徐詩看來,與浩湧、王興、張一鳴一樣,連續創業者李想也是國內TOP級別企業家。

從理想還在汽車之家創業時,楊浩湧與李想就有一些交往。他們相識超過15年,且共同經歷了PC互聯網紅海、移動互聯網時代的流量大戰,也經歷過與投資人的交鋒、合作,並在過程中,沉澱了很多成長的革命情感。

幾年前,車好多與理想又不約而同選擇了出行賽道。“大家還是覺得,這條賽道足夠大,產業的數字化程度、智能化程度比較低,存在被重塑的機會。”而楊浩湧與徐詩創立的山行資本,也將出行作爲重要賽道。

沿着這條賽道觀察,2015年開始起來這一波造車新勢力,誰能最終建立供應鏈的護城河,誰能夠在創業的地獄模式中跑出來。山行的結論是,“李想肯定是其一:他對產業機會的判斷,產品的打造,以及他傳教士般的企業家特質等都是重要支撐。”

如今回頭看,理想不直接去做電動車,就有比較深的戰略思考。“電動車最大的問題是,5年內電池技術很難有飛躍式的突破,里程焦慮可能是最核心的一個用戶痛點。李想是一個超級產品經理和追求用戶極致體驗的一個人,他不能留下里程焦慮,增程式方案應運而生。你看他們的slogan也是更自由的智能電動車,更自由的背後是李想的底層思考和態度。”

“在國內幾家造車新勢力裏,理想的毛利率水平是最有競爭力的。他們對供應鏈的把控,對每一個成本細節的把握都做到了極致。”徐詩表示,“從這些特質細節來看,他是真正從用戶需求出發,比別人思考更多或更敢於想不同。”而王興此前也曾表示,李想是少有的能去think different的人。

山行資本在投資時評價,理想ONE 可能就是唯一一款產品自帶流量的車,事實這也得到印證。“別的公司至少花幾千萬去做市場營銷,一個發佈會就是千萬起,理想只投入了100多萬,這對於一個主機廠說太不可思議了。”徐詩說。

其實,在那個時點,山行選擇投資理想,不僅僅是因爲與創始人相知15年,對李想本人的進化,企業家特質,極致用戶體驗的理解,更多還是對商業本質的思考。

第一,要找一個真正的懂極致用戶體驗,深刻洞察未來智能汽車的核心痛點,並且解決核心問題的人;第二,選擇要去長期做艱難而正確事的一個創業者;第三,造車是一個超級困難的創業模式,有成本挑戰,沒有100億上不了桌,誰的成本控制更好,誰最能把現金流模型跑正。

後續,理想的每一輪融資體量也在放大,山行資本持股比例也被稀釋,但從該項目的賬面回報看,短短3年已經有數倍的回報。對山行來說,更大的意義在於,這個項目有成爲超級home run(本壘,形容非常精彩)的機會。

“IPO只是開始,未來可能還會有5-10倍的空間,時間不會太漫長,電動車的產業規模化增長的拐點可能也就3、5年時間。”徐詩說。“好公司應該在二級市場繼續它的增長紅利,如果它的增長在一級市場就結束了,就不能證明它是一家好公司。長期是稱重期,短期是投票期。對於接下來幾年他們的業績,二級市場能夠給出快速的反饋。”

她告訴記者,“我們有個共同的觀點:投資好公司不分階段。這話聽起來感覺,你是不是沒有策略?那麼,100億估值的頭條貴不貴?50億估值的快手貴不貴?IPO之前的阿里、騰訊貴不貴?答案是顯而易見的。而按照山行的標準:找到足夠好的公司;找到足夠偉大的船長。這兩個條件疊加時,能夠篩選的標的則是極其稀缺的。”

02 深耕出行領域

“我們一定要在水大魚大的地方去釣魚,而出行就是一個10萬億級的超級賽道。”徐詩說。山行資本的投資邏輯很簡單——就是在產業機會足夠大的領域,去找到有極致創新精神的創業者。

在山行看來,除了李想,原蔚來全球副總裁莊莉則是又一位具備上述特質的創業者。她創辦的鎂佳科技是一家爲整車廠提供下一代智能汽車解決方案的科技公司。

這樣一家偏早期階段的創業企業,同樣不缺乏優秀的投資人。創始人的朋友圈不管是前同事還是同學,包括蔚來李斌、B站陳睿、搜狗王小川、網易有道周楓等,都是知名創業者家。

爲什麼鎂佳最終選擇山行?還是因爲山行的產業優勢和協同價值。“我們是真正的創業者基金,我們在討論戰略、品牌和組織時,能給創始人一些關鍵的幫助。”徐詩說,“在出行領域,我們是有參與孵化的能力的。”

“我們都創過業,知道產品怎麼迭代、組織裏的每個坑在哪,怎樣控制花錢節奏,此外未來在篩選投資人或融資條款談判上都有一些心得。我們不會給創業者太苛刻的條款去算計創業者,我們相信偉大企業家能給我們帶來超額回報,所以跟創業者在一起去面對挑戰,他們天然跟我們就有更深度的信任。”她補充說。接下來,在山行的牽線下,鎂佳跟理想汽車也會有一些戰略合作。

每個純粹的財務VC,都必須有自己的抓手。“要找到自己在細分領域的定位,一根釘子紮下去,並且扎得足夠深,有自己的根據地,然後才能生根。未來如果一個財務VC,如果沒有很高的壁壘,很深的護城河,機構化挑戰很大。”徐詩說。

在出行領域,山行的抓手就是交易平臺——車好多。在徐詩看來,“在出行版圖上,交易平臺一定是個中心。對上游的連接,對下游的影響和滲透,通過飛輪效應,打通前端、後端,實現整個產業的閉環,都會有很多價值。”

她解釋說,好的項目、好的創始人特別稀缺。不像十年前,資金與項目供求關係相對平衡。現在,在某種意義上說是供大於求。特別是在疫情之後,機構頭部效應又被放大,不管是創業者還是投資機構,都面臨巨大挑戰。因此,投資機構必須要逼自己去回答,爲什麼同樣是拿錢,卻選擇A的錢,而不是B的錢?

比如,在理想汽車從創業到IPO的過程中,對於山行資本這樣一家新基金來說,“存在感”並不只是在關鍵時點給錢,並幫助找錢,其提供的更多增值服務則很少向媒體提及。“浩湧跟李想有不少深度交流,產品、組織,影響公司基業長青和動態競爭格局的都會涉獵。”徐詩說。

車好多與理想,未來在戰略上還可以有更多協同。比如車好多可以幫理想去賣新車。今天,理想開了20家門店,但車好多已經滲透200多個城市了,他們會織出一個全國最大的二網。而網格式的覆蓋,對任何一個上游廠商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資源加持,包括未來後市場的服務、用戶觸達,都能產生很多協同。

“初創基金或相對控制規模的小基金,還是要找到自己的特色跟定位,然後去做對企業有價值的事兒,企業纔會對你有信賴。”徐詩說。

03 山行投資方法論

拋開創始人的認知或圈子因素,基於行業研究,山行資本也總結出一套系統、主動地發掘項目的方法論。“做投資肯定不能守株待兔,首先要有Top-down自上而下的研究,對產業圖景和關鍵要素有系統掃描。”徐詩說。

在她看來,出行領域技術的演化變遷,也有可依循的路徑。“在底層邏輯上,跟智能手機有很多可比之處。操作系統、終端等都是核心,而交易平臺則是一個重要抓手。”

而圍繞出行產業鏈,山行資本判斷,車的演進過程是:第一步是電動化,第二步是網聯化,第三步纔是智能化。主機廠跟車聯網是一個循環交替、螺旋上升的過程,而當街上跑的電動聯網的車足夠多、數據足夠多的時候,纔有機會做所謂真正的智能應用。

而在技術演進的進程中,時間窗口又非常重要。“如果離爆發點太遠了,可能你還沒熬到那個點,公司就掛了。”徐詩說,“什麼時間應該去做什麼事,山行有很多思考。我們還是要投在一個相對有確定性爆發的前夜,而哪怕爆發點已經來到,如果這家公司即便估值上靠後期、很貴,但依然被證明能夠實現高增長,也可以投。如果它還有10倍的機會,爲什麼不呢?”

比如基礎設施搭建就需要一個過程。山行要看什麼能夠最快被槓桿化,一定要先去投那些最先會發生變化的領域。在他們看來,2015-2018年,就是投資主機廠不錯的時間窗口。但如果到2020年你纔開始進來,供應鏈建設,操作系統搭建等很多事都已經幹完,你就錯過了窗口。

就像3G到4G有一個週期,投資也需要時間窗口,循着技術演進的節奏、技術普及率和滲透率。在徐詩看來,系統應用還在早期階段,現在正是投資網聯化的時間窗口。電動車有了,數字座艙綜合體驗不斷提升,應用層內容就開始慢慢出來。

在徐詩看來,不管是走哪一種技術路線,都不會出現一個主機廠把這些事情全乾完,因此會有大量的創業機會。“你看蘋果、安卓的生態上長出了多少家創業公司和上市公司?華爲、小米的生態影響了多少創業公司?”

她認爲,自動駕駛的時間窗口還沒到,之前的投資有泡沫。“數據採集沒有,很多應用服務反饋都沒有,談什麼智能?自動駕駛目前還在實驗室和早期路測階段,即便今天看到很多開放路測,但數據體量仍不夠,還需要時間直到爆發。”

“圍繞智能駕駛有一系列機會,很多時候也是大公司的機會。我們一直對智能駕駛保持觀察,但沒有着急開槍。至於什麼技術路線——谷歌路線或是特斯拉路線,最後可能殊途同歸,都能運轉,但前提是,需要基礎設施的完善和國家政策的推動,包括智慧城市的建設。”徐詩說。

如此可見,對未來出行賽道的思考,對硬件軟件的升級發展節奏,山行資本有自己的把握。“時間窗口永遠是最重要的,同時什麼樣的人匹配技術演進或者消費行爲習慣、觀念的變遷、供應鏈的變革,數字化程度被改造的難易度,我們一定是循着它裏面既有的邏輯規律去做投資佈局。”她說。

接下來,山行還在系統掃描出行賽道,包括共享服務、後市場等投資機會。“出行產業足夠的大,足夠的複雜。我們手上已經有不同的抓手——有能直接觸達到C端的超級交易平臺,有連接上游的主機廠,還有最上層的車聯網應用。這使我們對於未來產業的洞察和變化,前沿趨勢的觀察,又多了一個視角。我們每一年去循環驗證、迭代對出行的認知,不停地開槍,再去矯正,再去驗證。”徐詩說。

現在,山行的策略是多看,深度思考,瞄準了再開槍,但好公司會連續下注4輪甚至5輪。徐詩說,“賽道里的玩家都非常強悍,也非常值得尊重。浩湧的戰爭裏打掉了競爭對手,每一家都融了10億美金,這是巨型的消耗,非常殘酷的戰爭。今天走到第一的身位,很不容易。但他的市佔率和滲透率還有極大的空間,接下來還有很多仗要打,過程中還有很多新生機會。”

山行資本(HIKE Capital)成立於2015年12月,是中國的創業者基金(Founders Fund )。

創始合夥人爲車好多集團、趕集網創始人楊浩湧與網易新聞APP創始人徐詩。

作爲一家創業者基金,山行資本擁有一支由大衆點評網聯合創始人、高德地圖創始人等多位一線企業家組成的風險合夥人團隊。幫助創業者鏈接核心人脈及資源,陪伴創業者不斷打破邊界。

山行旗下管理早期及成長期基金,覆蓋Pre-A到C輪項目,重點關注新技術及新消費。作爲新獨角獸捕手,山行資本已投資瓜子二手車、理想汽車、閃送、悅刻RELX、寶寶玩英語、火花思維、鯨魚外教培優、石墨文檔及在樓下等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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