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是如此的沉重，就像這雨雨色色的天空烏雲低垂。這可能緣於前天上班路上所見的一幕，早上七點多，剛好是一天開始的時候，我駕車駛過漢江大橋北，在距雙廟路口不遠的108國道上，我奇異今天警察咋這麼地早，大約有十來個人，一輛警車橫亙在路上擋住了半邊，警察分列兩旁。我疑心他們是上路查車的，有點些許的恐慌，轉眼一想，我也沒啥問題，就慢悠悠地向着警察站成兩排的通道開了過去。當我走過通道的時候，我赫然發現路面上躺着一個人，露出一堆黑色的手臂，而頭部及大半個身體被一塊塑料布蓋了起來。我瞬間明白：原來這裏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而這個地上躺着的人已經死了。

這些天我的腦子裏就被這個場景佔據着揮之不去，我感嘆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人生是如此的無常。想當年我也經歷過驚險的一幕，在浙江東陽打工，騎自行車上班剛駛近中山大橋就感覺一股風從我身旁掠過，再一細瞧，看見一輛公交車的身影疾馳而去。回頭看，在離我不足三十米地方，有一個人自行車倒在地上，那腿還在像被殺的雞行將斷氣做臨死的掙扎，抖動幾下後消停了下來。我想他大概已經死了。這之後我整天兩腿發軟頭腦發懵，幾乎處於無意識的狀態。我想這個人是替我擋去災難的。如果公交車不是撞倒他，直直地開過來，那後果對我就不堪設想。

這個事情已經過去十七八年了，我已經幾乎忘卻，這一幕情景，又將它從記憶深處翻騰了出來，而我是極力想忘卻的。今日又見微信羣發出一個視頻，又是慘不忍睹的車禍現場，我的心情越發地平靜不下來，就像巨石投入湖面。

道聽途說，洋縣交警部門曾在秦嶺的一面山坡上剷出一塊平面來，讓人寫上大大的血紅的兩個字“搶死”，獲得過全國交通安全標語大獎，也無從覈實。這個標語倒也十分精確地反映出十個事故九個急的事實。

我開車是極慢地，被人多次無情嘲笑像吆母豬，但即使如此，我也是決不肯開快車的。這種經驗的獲得源於我小時候的一次經歷。某個春節，父母派我和弟弟去給黃家營的親戚拜年去。我騎了剛買新永久自行車就上路了，因爲當時電視尚未普及，我和弟弟就巴不得幾家親戚一天走完，趕緊回家就有電視看了。因爲心急去過姑媽家又趕着去表姐家，從三岔梁通往安嶺的下坡段，捏閘時間一久手就麻木了，轉不過彎就只能朝着供銷社的石牆上衝去，碰破了手，自行車大梁拱了起來像弓一樣，還好我和弟弟人沒事。最後也只能滯留一晚，第二天找人修好了自行車再回程。到家和母親談起，母親說：走路，快就是慢，慢就是快。當時覺得還有點玄奧，現在思來，這可能就是古語“欲速則不達”的民間版吧。

與妻子當年開始處對象時，我剛剛學會了摩托車，還沒認識幾天的她，也是極力嘲笑我的駕駛技術的，說我像蝸牛一樣地慢。坐在我身後，指着擦身而過飛速疾馳的摩托車上的兩個小青年對我說：你看人家多快。我給自己找臉，故作成竹在胸的樣子說：甭急，他們在前面等我們着哩。沒料到，這倆人我剛從坡上下來不一會，他們的摩托車就在蒙家渡路上倒着，兩個人坐在地上抱着腿揉哩，我把母親教我的話又對妻講了一遍：走路，快就是慢，慢就是快，你看給我說着了吧？

這些年洋縣的車多了起來，林林總總熙熙攘攘，朋友在交警部門工作也是頭大。據他講，有一次他們在漢江大橋北頭值勤查處糾正交通違法行爲，一個五十歲多的婦女，騎着電動車撞過紅燈就奔着他來了，幸虧他躲閃及時。他把人攔了下來，告訴這位婦女撞紅燈了。這位婦女很認真地抬起頭看了一陣交通指示燈，反問他說：你看，那紅燈不好好地在那掛着哩嗎？我又沒把它撞着。他聽完哭笑不得，十分無奈，揮手放行，讓這婦女走人。我總疑心他是搞氣氛講段子給我們聽的。

前幾日，我在南苑小區附近等朋友，恰巧看到兩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橫穿道路，其中一位還邊走給另外一個講：別怕，大膽地過，沒人敢撞咱們。這兩人還穿着白襯衣黑短裙，像是某家公司的工作服。而我知道就在那個路口去年就出過車禍撞死過一個年輕婦女，我真想衝上去問問：有哪起車禍是司機膽子大故意撞上去的？但我還是沒有鼓起勇氣，怕被人說：狗逮耗子，多管閒事。於是我相信朋友講的不是段子，而是辛辣的現實。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那對面而來的車開起電焊光一樣的鹵素燈刺入眼簾，無論你用燈光如何提醒依然故我，這種危險的駕駛習慣在外地是不多見的。我真想用我那上千米射程的礦燈給他們以教訓，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近期也看到有些人主動讓車的禮貌，從旁經過時我不忘鳴響喇叭表示感謝。也許是我多慮了吧，一個地方的發展，包括文明，不可避免地要經歷一些過程，只希望這個過程早一點結束，這個過程無需用鮮血和生命來完成。生命可貴，安全無價，且行且珍惜吧！（作者：串劍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