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題目肯定很多朋友會罵我,西周“路由器”是個什麼鬼?其實,這實際上是一件西周時期的青銅器,它的學名叫“雲紋銅五柱”,只是因爲考古學家不知道它的具體用途,而其造型又和現代的路由器很像,所以被廣大網友戲稱爲西周的“無線路由器”。

西周雲紋銅五柱,像不像路由器?

1959年3月,在熱火朝天的徽州①屯溪機場的建設工地上,新中國的建設者們發現了兩座古墓,後經省博物館的考古專家們實地鑽探,分析得出這兩座古墓的年代處於西周初期,並從墓中出土了大量文物,“雲紋銅五柱”青銅器就在其中,共計兩尊,在全國的博物館藏中屬於獨一份。

之後,考古學家們又在這兩座古墓周邊發現了其他多座古墓,構成了一個年代爲西周初期至春秋晚期的墓葬羣,這不僅是新中國成立後考古學的進步,同時也填補了徽州地區先秦歷史的空白,由此,這些墓葬羣和出土文物都說明了一個史實,即徽州文明的起源,或者說徽州的系統性文化誕生,並不是從西晉“五胡亂華”時大量中原士族南遷後才逐漸有的,而是早在先秦時期就已經存在了。

但問題就在於,徽州自古就有“七山一水一分田,一分道路和莊園”的說法,境內羣峯參天,山丘屏列,嶺谷交錯,地形複雜。

徽州

在古代交通不發達的情況下,徽州和外界保持聯繫的通道,在蠻荒的先秦時期,只能依賴三條重要的天然水道,即,順新安江東下可達杭州,沿閶江西出可入鄱陽,從青弋江北上可通蕪湖;到了隋唐以後,隨着小農經濟的高度發展,徽州先人才開鑿了通往周邊州府的各條山中古道。

這種依靠水路、山路的落後的交通出行方式,直到1933年徽杭公路開通,1937年京贛鐵路宣歙段(宣城到歙縣)開通才有所改變。

所以,在近乎自我隔絕的徽州爲什麼會有先秦時代的墓葬?徽州的先秦文明究竟來自何方?

汪郎以爲,徽州地區的先秦文明,實際上從“雲紋銅五柱”出土的那一刻,就已經清楚明白的告訴我們了,這其實就是良渚文明的延續,或者說和良渚文明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說到這裏,可能很多人會對汪郎嗤之以鼻,好好的徽州文化爲什麼非要找個爹?諸公不要急,汪郎從三個方面來說這個問題。

唐大曆五年(公元770年)及之後的徽州

一、雲紋銅五柱的獨一性和作用,說明了徽州地區的先秦文明是良渚遺民和古越族融合的產物。

自1959年在屯溪出土雲紋銅五柱後,全國其他地方的西周墓考古,均沒有發現類似的青銅器,也就是說,這種被戲稱爲西周“路由器”的文物具有獨一性,並且無法複製,是徽州地區先秦文明的象徵。

而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一個問題,在先秦時期,徽州先人和外界的交流很少,這也符合古徽州地區自我隔絕的地理環境,否則,在文明互相影響,互相滲透的交流過程下,雲紋銅五柱被後人考古發現並出土,就絕對不會只有徽州屯溪一地。

所以,在和中原文明缺乏交流的情況下,徽州先人要想發展自己,就需要找到一個文明的參照物,汪郎以爲,這個參照物就是良渚文明。

屯溪西周古墓出土的青銅器花紋

但良渚文明的消失時間大約在大禹崛起時期,和西周相隔長達一千餘年,可能很多人會有疑問,這麼長的時間裏,良渚文明還怎麼對徽州先人進行影響?大家不要忘了良渚文明消失的原因以及徽州本身的地理環境。

良渚文明是如何消失的?我國著名考古學家,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長劉斌先生認爲,良渚文明是被一場特大洪水給摧毀的。

汪郎對這種觀點是持贊同態度的,一個文明的突然消失,一定是有非人力不可抗拒的外部環境,所以,良渚古人在面對突如其來的大洪水時,自然有兩種選擇,一是人和天鬥,進行抗洪;另一個就是逃離良渚。

從當時的情況看,逃離良渚纔是最好的選擇,但往哪裏逃呢?只有往大山裏逃。

良渚文明的核心位於今天的杭州餘杭區瓶窯鎮內,其南面和北面都是天目山支脈,而天目山西側就是古徽州轄地,汪郎以爲,部分良渚遺民或乘船從新安江進入徽州腹地,或爬山從山路進入徽州盆地,最後在近乎與世隔絕的徽州大地上生存了下來,依照當時良渚文明的社會經濟發展程度其實是可行的。

良渚的水系工程

再看雲紋銅五柱的用途,事實上 ,考古學家們並沒有一個肯定的結論,不過汪郎以爲,這應該是良渚遺民和徽州地區的古越族在長達千年的爭鬥中互相融合後的產物,是用來祭祀的。

古越族是百越地區越人各部的統稱,是先秦時期中原文明對長江中下游以南及沿海地區各部落的泛稱,並不是真正的民族。

徽州地處皖南,在先秦時期屬於百越之地,古越人一直到隋唐時期依然存在。徽州人文始祖,汪氏第四十四世祖,唐越國公汪華,他最大的功績之一就是在隋末稱王時期,解決了徽州古越土著和南渡移民之間因爲生存而爭奪土地的矛盾。

既然隋唐時期的徽州土著依然保持着彪悍的民風,何況是先秦時期。

徽州人文始祖,汪華

所以,早已進入社會階層等級制度的良渚遺民,要想在徽州地區長期生存下來,除了和自然環境做鬥爭外,還要和古越人進行鬥爭。

這種不同文明之間的搏鬥,更多的情況下還在於互相融合、滲透。

正因爲如此,汪郎認爲,先秦時期,在徽州大地上出現了兩支不同文明的組織,即:已經形成高度社會組織階層的良渚遺民,還處於原始狀態下的古越部落,兩者在徽州相對封閉的自然環境下進行爭鬥、發展、融合,從而形成了濃厚的具有地方色彩的新文明。

其中,信仰巫術的古越人習俗被徽州先人保留了下來,而良渚遺民帶來的先進文化也被徽州先人所吸收,在中原地區進入西周統治的時候,兩種文明的融合也最終完成落地,從而產生了新的祭祀聖器“雲紋銅五柱”,也就不足爲奇了。

如果汪郎的這些推理還不夠,我們繼續。

雲紋銅五柱的花紋拓片

二、屯溪西周古墓出土的文物上刻畫的符號和良渚出土的符號高度相似。

屯溪西周古墓羣中不僅出土了雲紋銅五柱,還出土了許多其他材質的文物,如陶器、釉陶器、玉石件、漆皮殘跡,以及除銅五柱之外的其他青銅器等。

讓人驚訝的是,在這些出土的陶器、釉陶器、青銅器上,大都刻有或單一、或排序的符號,汪郎認爲,這其實就是徽州先人使用的文字。

但在相對隔絕的地理環境下,沒有外界文明的交流,徽州的古越人能獨立創作出這種用來溝通的符號嗎?汪郎認爲如果有足夠的時間還是可以的。

只是從今天的考古成果中來看,徽州地區及周邊地區的新石器遺址中出土的陶製品,很多都沒有類似的原始象形符號,而屯溪出土的這些西周文物上卻有符號,而且有些符號和良渚出土的陶罐上刻畫的符號高度重合,有的甚至更爲簡潔、象形。

屯溪西周古墓羣出土的陶器上刻畫的符號

故而,汪郎大膽的推測,在良渚遺民到達徽州地區後,在和當地的古越人進行爭鬥、融合後,將他們的文字符號進行了推廣,經過長時間的發展,徽州先人們不僅學會了用符號來記敘、溝通,還學會了獨創屬於自己的符號,加大了對器皿的分門別類,專項管理。

汪郎以爲,這種不同文明之間的融合本身也是人類發展史上合理的存在。

何況,從今天的考古成果來看,在良渚文明高度發達時期,兵力威震四方的良渚王,兵鋒一度指向黃河流域。

當他站在自己的王城之上,遙望高聳入雲的天目山時,很難說沒有用武力征服天地的豪氣。

泰上成鳩之道,一族用之萬八千歲,有天下兵強,世不可奪,與天地存,久絕無倫,齊殊異之物,不足以命其相去之不同也。---《鶡冠子. 王鈇第九》

所以,也許良渚古國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把勢力範圍拓展到了徽州地區,只是當時以山爲家的徽州先人不願意接受而已。

良渚出土文物上刻畫的符號

三、屯溪西周古墓的墓葬結構和良渚遺址中的大部分墓葬結構一致。

古代墓葬制度是當代考古學家研究的重要對象,通過對墓葬結構的研究和分析,可推斷一個地區的文明發展程度及所受的文明影響範圍。

屯溪的西周古墓羣,結構上屬於土墩墓。

所謂土墩墓,就是指不直接挖墓穴,而是先在地面上鋪一層厚厚的鵝卵石作爲墓底,然後直接堆土起墳,這種墓葬的方式和同時期的中原地區完全不同,正是江南地區吳越文化中特殊的殯葬習俗。

這一點,和良渚文明圈中的大部分墓葬遺址結構一致。

屯溪西周古墓羣中1號墓立面及封土情況

根據考古學家的研究發現,不僅是良渚文明的核心,如反山王陵、瑤山遺址(貴族墓),外圍的趙陵山遺址、張陵山遺址、寺墩遺址、福泉山地址等都是平地堆築而成的大型土墩墓。

很多人可能不以爲然,畢竟良渚文明的消失在大禹時期,距離西周的建立已經過去了一千餘年,如果以墓葬的構造來說明二者之間有聯繫,似乎牽強了一些。

但不要忘了,這種土墩墓的殯葬習俗,因爲良渚文明的存在而延續了千餘年,雖然良渚文明的主體在大禹時期消失了,但並不代表良渚文明真的就無跡可尋了,事實上,春秋時期的吳國、越國,所採取的墓葬形式大都也是土墩墓,而吳國、越國分別都是在古越人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江南方國。

既然吳、越兩國都繼承了良渚文明的這種土墩墓葬的習俗,那麼和良渚文明的核心只相隔了一座大山的徽州地區,在良渚文明最鼎盛的時刻不可能不受影響,由此也可以加強汪郎最初的推斷。

正因爲對天目山西側探索過後,大洪水來臨之時,部分良渚遺民纔敢逃入大山到達徽州的河谷、盆地,並將這種殯葬文化延續了下來。

良渚古城復原圖

汪郎說:

當然,這只是汪郎的一家之言,不必當真。

不過汪郎以爲,歷史是無法割裂來看的,良渚文明雖然在新石器時代的晚期消失了,但她推崇的以玉爲尊的文化理念卻和中華大地上其他新石器時代遺址的考古發現一致。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中華文明確實是多元一體的文明發展體系。

注:

①1956年1月12日徽州專區被撤銷,徽州各縣歸屬蕪湖專區管轄,1961年4月7日恢復徽州專區,1987年11月在徽州專區的基礎上成立了地級黃山市,徽州特有的地理、歷史名詞正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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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溪周墓出土的青銅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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