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年.

图:来自网络

曲姨今年七十多岁了,认识她的人都夸她年轻,说在她脸上找不到一点七旬老人该有的样子。

什么是七旬老人该有的样子?步履蹒跚?老态龙钟?满脸的核桃纹?还是浑浊的双眼?

这些,曲姨还真就没有。她除了皮肤有些松弛,眼角有几道鱼尾纹外,其他方面跟年轻人别无他样。

曲姨年轻时在文工团工作,老了在社区举办的老年合唱团,一生从事的都与文艺有关。

可能基于这个原因,她对形象要求特别严,别看七十多岁了,每天早起晨练回来,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描眉打鬓,从眉毛到嘴唇,她把化妆当成工作一样,总是认真的完成。

不止如此,她还经常去健身房锻炼。她家附近有十几家健身房,老板几乎都认识她,每次见了她,都亲切的喊她“曲姐”。曲姨知道这是恭维她,按她这个年龄,别人叫她奶奶也不为过。

不了解曲姨的人,都以为她的日子过得很舒坦,生活的很精致,其实不是这样的,曲姨是把苦难当成了茶,一杯一杯给喝进了肚子里。

命运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说的就是曲姨。

曲姨是个苦命的女人,老家在吉林延边。五十年前,结婚不到三年的丈夫跟村里的一个男人,开三轮摩托车去县城卖韭菜。

回来时,在一处急转弯处,由于天黑视线不好,曲姨丈夫开的三轮摩托车拐进了深沟里,他自己当场身亡,那个老乡也身负重伤。

噩耗传来,曲姨当时晕厥过去,她刚清醒过来,家里就多了十几个不速之客。

是那个受重伤的老乡亲属,他们来跟曲姨讨说法,说人是坐她丈夫的车受的伤,治病的钱理应她拿。

曲姨把家里能换成钱的东西都赔给了那户人家,还有结婚时娘家陪送的一台缝纫机,也都给了那家。

赔偿完了,曲姨家徒四壁,她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龙凤胎儿女,那是丈夫给她留下的唯一财产,咬咬牙,抱着他们投奔远在丹东的表姐。

曲姨在表姐的介绍下,去了当地的文工团工作,孩子由一个邻居帮忙照看。邻居见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每月只收一袋白面钱。

为了把儿女拉扯大,曲姨白天去文工团,晚上又找了一个扫大街的工作,闲暇时还帮别人洗洗涮涮,挣点零用钱。

时间从指缝间悄悄溜走,一转眼,曲姨的两个孩子都已成人,自己也从年轻的小媳妇熬成了老太婆。

这些年,她始终没找,年轻时是不敢,怕孩子受后爸的气,无论多难,她都咬牙硬撑着。

两个孩子各自成家后,曲姨也从文工团退休了,生活好像一下从快节奏跌入了慢车道。指缝太细,时间太长,突然闲下来的她有些适应不了。

后来,曲姨跟着小区里的老姐妹去了老年合唱团。团长是一个老头,女儿在国外生活,老伴儿前几年去世,他独自一人住在一处一百多平的楼里。

认识曲姨后,有一种枯木逢春的感觉,他想跟她组成家庭。

曲姨一生受苦受难,跟男人一样打拼,苦苦撑着这个家,年龄大了,也想做回女人,找个知冷知热的伴儿,共度往后余生。

这件事,曲姨的儿子倒没啥意见,相反还挺支持,老妈以后有人照顾了,自己不也省心了嘛。

可曲姨的女儿不同意,说出的话尖酸刻薄,“妈,你都多大岁数了?咋就那么耐不住寂寞?就不怕我和弟被人戳脊梁骨吗?你替我们做儿女的想想好不好?”

“你可真行,六十多岁了还有身体需求,真是服你了,你要实在待不住,来我家给我遛狗。”

后来,为了杜绝曲姨再找老伴儿的心,女儿真就让她给遛狗。

曲姨的女儿结婚多年没要孩子,去年花三万块钱买了一只德牧狗,拿它当孩子养,小两口管狗叫儿子,让狗管曲姨叫姥姥。

“年轻时听爹妈的,老了听儿女的,你啥时候能个人承包自个儿说了算?” 这句话是赵本山在小品里对黄小娟说的。

现实生活中,团长对曲姨也说了这样的话。由于女儿不同意,她和团长的事不了了之,并去了女儿家帮忙带狗“外孙”。

曲姨的女儿对这只狗比对亲妈还好,一天吃几次狗粮,洗几次澡,下楼遛几次等等,都清楚的记在一个本子上,让曲姨照做。

不止如此,她还让曲姨记下狗狗这一天的变化,拉出的狗屎要给她拍照发过去,通过屎的颜色,来判断她的狗儿子是不是生病了。

有一次,曲姨因为参加合唱团的节目,就没遛狗,女儿不知怎么知道了,回来后,把曲姨埋怨了一顿,说她为了看老头,遛狗的心都没有了。

还有一次,狗狗吃了曲姨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一小截儿火腿肠,又被女儿大骂了一顿,“你还能干点啥不?我交代你多少次了,狗狗不能吃人的东西,你还喂它火腿肠,你就是故意想喂死它,然后去找老头,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份心,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同意你找!”

曲姨听了不止寒心,还是一头雾水,狗狗吃火腿肠的事,女儿咋知道的?

后来,心细的她发现了女儿家房顶有个小小的针孔摄像头。

原来,女儿怕她不好好待狗,悄悄装了摄像头监督她。

为此,曲姨伤心了,回顾在女儿家这一年,自己都没狗重要,她有个头疼脑热的,女儿视而不见,相反,狗狗有一点变化,女儿就草木皆兵,还埋怨曲姨对狗不上心。

曲姨知道真相后,含泪离开了女儿家。自己虽然一把年纪了,但还没到需要儿女床前伺候的地步,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也想好了,自己去养老院。

现在的曲姨已是古稀之年,身体硬朗,心态也不错,白天去书法班练练书法,晚上去合唱团唱歌,生活很充实。

至于儿女,她想好了,也看开了,儿女是前世欠下的债,她这辈子还债可以,但绝不依附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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