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主任

前几天，孩子中考出分儿，学校门口挤满了家长。下午就剩两个班级没出来，家长都已渐渐散去。我去校门口的食杂店买水，碰到了一个眼熟的老奶奶，挎着一个老式布兜子，这个老奶奶，应该是和我家孩子一届的孩子的家长。

老奶奶等食杂店里的人都走光了，她才肯进屋儿，进屋就和老板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自己熟练的打开食杂店门口的冰箱，拿出了一个冻成冰茬的矿泉水，矿泉水瓶子上没有商标，应该里面灌的是水。

老奶奶挪到老板面前：我家孙子考到了一中了，你说怎么样啊！老板兴奋地瞪大眼睛：省重点啊！老太太你有福气啊，这几年没白熬！

好就行，好就行！这几年给你添麻烦了，俺要是……，俺就不能麻烦你！

这是啥话啊，举手之劳，孩子考得好，比啥子都强！孩子没出来呢吧，老太太，先在凳子上歇歇！

不歇了，耽误你卖货，这都没少给你点麻烦！然后老奶奶把布兜子搁在吧台上，从布兜子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这是俺家自己家种的苞米，给你拿几穗尝尝，知道你们不缺，就是尝尝新鲜，没上化肥的！行！我尝尝！老太太你这么客气干啥！老板从吧台里拿出了个凳子。

不，俺不坐了，你快忙乎吧！给你麻烦了，哈哈，以后不再麻烦你了！俺家孩子考到别的地方了，离这很远，你快忙乎吧。说话间，老奶奶要往外走。老太太，你的水！哎，你说我这脑袋！快忙乎吧，你那个风扇别对着自己吹，容易招风寒！知道了，老太太，您慢走！您福气！哎，好。

老板看着老太太走远，进屋子抹了一把脸，和我叹气：这老太太真是不容易啊，孩子爸妈离婚了，孩子判给了爸爸，孩子他爸还残疾，干不了重活儿，老太太天天从郊区坐公交，中午给孩子送饭，每年夏天都在我这冻水，她自己从家灌的井水，说井水养人。

哎，真是难啊！一夏天，就在我这冻了六七十瓶水，也就六七十块钱，人啊，要是没钱……。老板抹扯一把脸，拿了个毛巾擦擦脸：我上学那会儿，我饭量大，我还记得我上学那会儿，我妈给我带馒头和荠菜咸菜，我妈把最白的，最完整的馒头给我上学带，怕我带芥菜咸菜上学让人家瞧不起，还特意在荠菜上面淋了几滴香油，还放了几个辣子。

人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个老太太真要强，无论刮风下雨都不耽误给孩子送饭，我说这么远你还折腾啥，早上直接给孩子带饭不就行了，冬天的话，中午放我这，给你热热。

老太太说，人家都有妈妈爸爸送，咱家差啥呀！我听了这话真是难受，一个老太太，真是可怜人。那回，冬天下大雪，老太太中午来送饭来晚了，孩子没吃饭就接着上下午课了，老太太坐在我家门口捶胸顿足：俺咋就没算计堵车呢！孩子还饿肚子哩！

没妈妈的孩子可怜，有妈的孩子也可怜，这人啊！老板端着脸盆，在门口洗头：世人皆苦啊！然后，老板洗头的水，抑或夹杂着几滴眼泪，甩了我一脸。

我是赵主任，每天和你讲讲那些扎心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