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牛角尖

採訪尹濤,是一次臨時性的約定。彼時,他正投身於新作品《千古玦塵》的拍攝中,這部同樣以仙俠風格爲本體,周冬雨、許凱領銜主演,講述愛與成長的古裝仙俠題材,目前已於橫店完成60%的拍攝進度,明年開初該劇或將播出。

尹濤是古裝界的“常客”。從執導《天乩之白蛇傳說》,到拍攝《千古玦塵》爲止,尹濤已經連續打造了七部古裝題材,且幾乎每部作品都在市場中引起廣泛熱議——今年初劇集市場迸出的“黑馬網劇”《錦衣之下》,亦出自他之手。尹濤的“古裝劇專業戶”、“部部皆爆款”的頭銜,也由此而來。

《琉璃》是其與出品方歡瑞世紀共同合作的第五部作品。尹濤坦言,默契的團隊配合、熟悉的演員,是促使其接下這部作品的第一步。其次,則是基於自己對古裝題材的喜好,“仙俠劇的歷史有百年,但不同的創作者表達手法亦不相同。古裝劇的審美非常重要。”

《琉璃》的原著是誕生於2009年的仙俠故事,彼時市場還尚且處於“IP+流量”模式的興起階段,大量的同類型題材湧入,也讓“仙俠”這個原來深受年輕受衆喜愛的古裝題材,越走越窄。如何在現有的條件下,打造出一部獨具一格、別樹一幟的新仙俠題材?這是尹濤乃至於整個團隊創作過程中,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所幸,這樣的答案被他們找到。截至目前,《琉璃》已在優酷站內拿下連續數十日劇集榜單第一的成績,超24.4億的微博話題閱讀量、平均每日2個話題熱搜的曝光率,以及豆瓣上升至7.6的口碑評價,亦在證明着這部劇的熱播趨勢。

“一開始大家對這部劇的期待值可能不是很高,但隨着劇集口碑的發酵,《琉璃》有了一個低開高走的趨勢。預計本週,該劇將會徹底出圈。”《琉璃》的導演,尹濤如是說道。新故事、新人設、新表達,仙俠劇的創作“新維度”

“就像神話劇,既有《西遊記》也有《封神榜》,你說它們之間有相似之處,肯定有;但你說它們一樣,肯定不是。兩者之間最本質的區別,就在於創作者本身。每個戲的主題、人設、視覺審美都不一樣。在我看來,《琉璃》便是一部新式仙俠題材。”

之於《琉璃》,尹濤是有着偏愛因素的。啓動於2018年初,劇本打磨一年之久,歷經162天的拍攝,以及一段時間的後期剪輯,《琉璃》誕生。不同於傳統仙俠題材,《琉璃》本質上雖然依舊是一個講述仙魔人三界的故事,但“十生十世”的極致表達,以及區別於早期遊戲通關文式的故事埋線,讓《琉璃》煥然一新。

這種“新”,來源於多方面。首先是基於原著故事的人物故事線改動,原著中,璇璣是一個歷經九世歷練的女戰神,第十世,她投胎成凡人,與男主司鳳相識,開啓一段“虐戀”。

影視化後的《琉璃》,在璇璣原本的人設上加入了“六識不全”這一全新理念,且在感情戲層面,強化了兩人之間的九世羈絆,以及情起緣初的經過……這讓原本略顯悲情的故事線,更加合理化,也中和了小說中原本所持有的“悲情”元素。

其次,則是基於小說中的角色設定,女主璇璣原本是“女戰神”、“魔煞星”的轉世,雌雄同體、亦正亦邪的人物設定,也讓該劇區別於過往其他仙俠劇“女主”設定;男主司鳳,“美強慘”人設外表下,時刻透露出一顆只愛女主的決心,其與璇璣之間的第十世情緣,也時常因女主的“六識不全”,而上演出一副副“倒追”現場,“反撩機”、“男女主拿錯劇本”正在成爲大衆對其人設的相關評價。

創新的人設,亦傳遞出正向價值觀理念。劇中,有這樣一個別有意向的處理鏡頭,當將“人魔仙”都做了一遍的璇璣,被他人問及做什麼最幸福時,她脫口而出的“人”字,亦是尹濤最想表達的核心價值觀。“神魔仙固然是好,有着超出凡人的神力,但在斷情絕愛面前,人類最平凡的幸福,他們感知不到。親情、友情、愛情這種人類最寶貴的真摯情感,他們缺失了。”

“古裝劇也需要和當下對話,傳遞當下年輕人最爲關注的東西。我認爲當下的年輕人,最關注的還是‘愛與救贖’這個主題。《琉璃》最終的核心價值觀呈現,便是基於這個主題,向更多的觀衆傳遞愛與救贖、真摯與成長這一社會議題。”

新故事、新人設、新表達,這便是《琉璃》基於古裝仙俠劇的新式創作手法。“仙俠劇需要CP感”,演員與角色、與導演之間的相輔相成

與過往仙俠劇體系略顯相似,《琉璃》中亦充斥着大量“甜虐戲”。尹濤坦言,“甜虐戲”是仙俠劇的本體,但如何打造生動而又自然的CP感情戲,則需要來演員與角色、與導演之間的相互碰撞。

尹濤坦言,自己是一個十分注重演員CP感塑造的創作者。他表示,仙俠劇的本體就在於讓觀衆產生“共情能力”,“爲什麼觀衆會覺得我們這部劇甜?是因爲演員之間的CP感產生了。”而這種關係建構的背後,實則是來自導演對細節的全程把控。“我們一開始就會給兩個人的戲份做些設計,告訴演員人物的每一個行爲動機、心理層次,讓他知道如何去呈現、去用眼神傳遞。”

​ (導演與演員現場溝通)

尹濤以劇中出現的摘“情人咒”那場戲爲例,“一開始原劇本的設定是,司鳳在看到璇璣摘掉面具後,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想要親吻璇璣。按照劇本設定,這也合理。但在現場表演時,兩位演員之間的互動,讓我們臨時決定將其改爲讓璇璣親吻司鳳,因爲璇璣是‘反撩璣’,這樣人物行爲更爲合理。”

類似的還有劇中中期出現的經典臺詞,“我亂了。”按照原劇本設定,這本該是一場璇璣的頭髮勾住了司鳳,司鳳因兩人之間的肢體接觸而有些心亂。但在拍攝現場,這樣的場景無法呈現,璇璣的頭髮勾不到司鳳,最後臨時被改爲讓司鳳的頭髮被璇璣的衣服勾住,然後司鳳說完,“你頭髮亂了,我去給你買髮簪後”,璇璣臺詞改爲,“我頭髮沒亂”,緊接着司鳳說,“我亂了。”一語雙關之外,觀衆隔着屏幕也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甜蜜氣息。

“細節的設定對人物情感的產生有推動作用。”尹濤表示。但這種真情實感的互動和情感流露,往往離不開演員的演技加成。“袁冰妍和成毅都是與我合作過的演員,彼此之間的默契和他們的專業能力,都毋庸置疑。”

(成毅演技爆發)

之於演員選角,尹濤坦言兩位演員都是自己心目中頗爲合適的好演員,“他們(袁冰妍、成毅)首先在外形上就非常貼合小說中的形象,其次則是兩位演員之間的CP感中,這點非常重要。爲什麼我們說有CP纔有熱度,因爲只有把人物之間的交流互動、情感表達和碰撞都拍出來,戲纔會好看。”

這便是《琉璃》,目前在市場中掀起高話題的重要因素之一。兩位年輕演員,近期也在尋藝、骨朵、德塔文等專業數據平臺上,拿下不錯戰績。截至目前,兩位演員的微博粉絲已經陸續漲粉超70萬。古裝劇視覺新審美,“要浪漫唯美,也要古樸大氣”

故事、人設、CP模式搭建之外,仙俠劇在視覺審美層面,亦要營造出“仙俠”氛圍。尹濤表示,過往的仙俠劇,多會在風格定位上走“浪漫唯美”路線,但《琉璃》是在基於必要元素的基礎上,做加法。

《琉璃》講述的是人神魔三界的故事,因此,在大的視覺呈現上,就要有明顯區分。“仙界一定是要乾淨、高調的,因此基本都用白色系,在服裝上,也多以飄逸爲主;魔界則主要是突出幽暗神祕的氣韻,在色彩上一般都會選擇灰黑這樣的暗色;人間則是一個相對樸實、真情實感的地方,在服裝搭配和色彩層面,則多從人物性格出發,整體氣韻顯得的真實、低調即可。”

之於仙俠劇風格定位,尹濤認爲基本元素一定是要浪漫唯美,但同時也不能失去“真實感”。他以璇璣和司鳳誤闖祕境橋段爲例,那場戲團隊一開始對其的設定是,“祕境”在湖面之上,璇璣與司鳳從桃花林出來後,偶然看見祕境,但結合實際地形和效果呈現後,尹濤決定將其改爲在水下,從桃花林誤入水下祕境的轉景,除了能夠給該場景增添一絲神祕氣息外,與觀衆的交流的則顯得很有必要。

類似的還有“璇璣取定坤”那場戲,特效合成與鏡頭的運用,讓整段戲看上去既具美感,同時也不乏戰神璇璣所持有的威力和神力,場面一度十分勁爆。“將觀衆帶入劇情與場景中”,是尹濤基於傳統仙俠劇所持有的浪漫飄逸感後,所新增的一個創新點。

而這個創新點背後,實則是來自團隊的資金消耗和早早佈局。“兩家特效團隊從劇本圍讀階段,就已加入。我會提前和他們溝通好,我所想要的風格,畫面張力,以及想要保持的二次元觀感等。”

有些地方不能用特效呈現的,團隊就會身臨其境,選擇合適的取景地,比如安徽的天柱山,福建海邊、橫店周邊最好的竹林,以及溫州等其他地區。“每次出外景,都需要五六個小時的車程,拍天柱山那場戲時,所有工作人員都需要帶着厚重的機器爬幾個小時的山,然後才能取外景,目的在於給觀衆呈現出真實的仙界場景。”

“我們追求浪漫飄逸,但同時還要保持古樸大氣的寫實感”,這是尹濤對《琉璃》視覺審美的相關總結。他坦言,做創新很辛苦,但視覺審美在仙俠劇體系中,十分有必要。“古裝劇,說到底最後做的還是東方文化,是在故事人設的基礎上,將中華上下五千年的傳統文化呈現出來。”

《琉璃》中,尹濤呈現出的視覺審美體系,靈感多來源於《山海經》和大量傳統國畫;目前正處於拍攝階段的《千古玦塵》則是以古文化中的“敦煌文化”爲研究核心,將神界與仙界六萬年來的故事蝶變闡述給觀衆,也是尹濤接下來想要完成的目標之一。結語

從打造《天乩之白蛇傳說》,到陸陸續續創作出《錦衣之下》《琉璃》等多部古裝題材,尹濤執導的每一部古裝作品,在市場中皆有所收穫。他坦言,做古裝劇最大的心得就在於創作者對“古裝審美”的輸出。

這種“審美”,既包含了對文本創作的理解與選擇,也包含了導演個人的專業素養和知識積累。尹濤坦言,拍攝每一部作品之前,他都會先去觀看10部以上相似題材的影視作品,以求保持思維的活躍性和敏捷度。

“創作需要很嚴謹,當我們把腦海中構建的新穎的世界觀、場景、故事、視覺效果,通過影像表達出來後,會感覺到是一種無可替代的幸福感。”尹濤如是說道,他表示,未來不排除執導現實主義劇集的可能性,畢竟影像創作不應有“年代”隔閡,而與當下年輕人保持新鮮有趣的創作對話,是尹濤最爲擅長之事。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