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鐸作爲晚明書壇的執牛耳者,把米元章的跳宕倚側作了別出心裁的獨特演繹,在行草方面的造詣獨絕,是催生大幅立軸作品誕生的重要推手。雖然王鐸以晚明閣臣之身降清,大節有虧,污名難洗。但在書法藝術上所放射光芒依然穿透了歷史的塵埃。

這幅作品雖然是恭敬地抄錄唐代文學家韓愈的作品,但排篇佈局靈動有致,很好地跳出了楷書布如算子的窠臼。其間大小字體交錯,輕重筆法糅雜的章法風格頗受現代書法所推崇,只是很多時候做得太過火而落入俗流。但這種對大小對比在章法上的運用,不失爲後世書家所借鑑的藝術特色。

“大小”,一是指一字之中各點畫、偏旁、部件、空白之間長短、寬窄、高低、大小等比例關係。二是指一幅字中各字之間大小比例的關係。由於漢字特殊的結字規律,字的筆畫有多有少,形體有大有小。

王羲之《筆勢論十二章》指出:“大字促之貴小,小字寬之貴大,自然寬狹得所,不是其宜。”歐陽詢《三十六法》中說:“《書法》曰,大字促令小,小字放令大,自然寬猛得宜。譬如‘日’之小,難與‘圓’字同大,如‘一’字‘二’字之疏,亦欲字畫與密者相間,必當思所以位置排布,令相映帶得宜,然後爲上。若是王鐸僅僅遵循古法,從大小得宜上合古人之規矩,就算不得創新了。唯有王鐸能在大小誇張的對比中又讓全篇迴歸到一個整體平衡的狀態,實乃書中聖手。

釋文:

言藹如也。抑又有難者。愈之所爲,不自知其至猶未也;雖然,學之二十餘年矣。始者,非三代兩漢之書不敢觀,非聖人之志不敢存。處若忘,行若遺,儼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當其取於心而著於手也,惟陳言之務去,戛戛乎其難哉!其觀於人,不知其非笑之爲非笑也。如是者亦有年,猶不改。然後識古書之正僞,與雖正而不至焉者,昭昭然白黑分矣,而務去之,乃徐有得也。當其取於心而著於手也,汩汩然來矣。其觀於人也,笑之則以爲喜,譽之則以爲憂,以其猶有人之說者存也。

如是者亦有年,然後浩乎其沛然矣。吾又懼其雜也,迎而距之,平心而察之,其皆醇也,然後肆焉。雖然,不可以不養也,行之乎仁義之途,遊之乎詩書之原,無迷其途,無絕其源,終吾身而已矣。氣,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畢浮。氣之與言猶是也,氣盛則言(之)短長與聲之高下皆宜。雖如是,其敢自謂幾於成乎?雖幾於成,其用於人也奚取焉?雖然,待用於人者,其肖於器邪?用與舍屬諸人。君子則不然。處心有道,行己有方,用則施諸人,舍則傳諸其徒,垂諸文而爲後世法。如是者,其亦足樂乎?其無足樂也?有志乎古者希矣,志乎古必遺乎今。吾誠樂而悲之。亟稱其人,所以勸之,非敢褒其可褒而貶其可貶也。問於愈者多矣,念生之言,不志乎利,聊相爲言之。

崇禎十三年陽月錄韓文公《答李翊書》。試筆摹漢魏晉唐帖意。孟津王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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