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某音聽過500遍的土撥鼠叫,其實都是假的!
文章來源:物種日曆
1993年的電影《土撥鼠之日》是一部知名的時間循環敘事科幻喜劇,講述了主角被困在2月2日,不知緣由地反覆讀檔重來,千方百計脫離而不能。最終他改變自我,開始真誠對待自己和他人,才得以跳出死循環。
電影《土撥鼠之日(Groundhog Day)》。| Wikimedia Commons
故事中漫無止境的2月2日就是所謂的“土撥鼠日”,是美國和加拿大的傳統節日,人們根據冬眠的土撥鼠在這一天的行爲來推測春天到來的時間。
2013年美國彭格蘇塔維尼市土撥鼠日盛況,當然如果在野外碰見土撥鼠,並不建議大家這樣摟摟抱抱了。| Anthony Quintano/Wikimedia Commons
土撥鼠(groundhog)一詞有時也會指北美的草原犬鼠Cynomys sp。,但電影中的土撥鼠則是美洲最常見的美洲旱獺Marmota monax,廣泛分佈於北美東部和北部。
旱獺屬裏旱獺種
松鼠科的旱獺屬起源於歐亞大陸,在北美輻射分化,又調頭回遷歐亞,如今廣泛分佈在全北界的山區中。嚴格意義上的“旱獺”指的是旱獺(Marmota bobak)這個物種,它們在歷史上的分佈範圍相當廣泛,曾經遍佈東歐和中亞草原,如今主要分佈在哈薩克斯坦境內和烏克蘭、俄羅斯的零星地區。
旱獺(Marmota bobak)的分佈區域。| Darekk2/Wikimedia Commons
全世界的旱獺屬共有15種,彼此間相似的程度比較高,普遍是小耳朵、高眼位、一口大板牙、一身灰褐,再加一條大尾巴。而且因爲旱獺多在高寒地區活動,皮毛脂肪厚實(這給它們和人類都帶來了災禍)。
旱獺屬是松鼠科中體型最大的一支,旱獺本種也是灰褐色的圓壯胖子,體重約爲5千克,體長在60釐米左右,這是旱獺屬的普遍的體型,但是放在普遍小巧的松鼠科成員裏頓時就偉岸了起來。
俄羅斯境內拍到的一隻旱獺(Marmota bobak)。| Petroscan/Wikimedia Commons
中國有四種旱獺生活在高山草甸地區,分別是阿爾泰山地的灰旱獺、帕米爾地區的長尾旱獺、分佈於內蒙古東部草原的蒙古旱獺(也是旱獺屬裏唯一被IUCN評級爲“瀕危”的物種),還有一種是喜馬拉雅旱獺,生活在青藏高原及其周邊山地的高山草甸區。
喜馬拉雅旱獺(Marmota himalayana)。| 作者供圖
喜馬拉雅旱獺的黑色雜毛較多,頭頂和口鼻部也是黑色,比中國的其它三種旱獺好認得多,而且因爲藏區旅遊成熟,喜馬拉雅旱獺的出鏡率也要高得多。
土撥鼠到底咋叫來着?
旱獺是有一定是社會性的羣居動物,它們生存的環境大多平坦空曠,缺少天然的遮蔽,常有一隻哨兵在集體活動時提供警戒。中亞的旱獺需要時刻提防地面的狐狸和狼,以及天空中的金雕、草原雕、白肩雕等大猛禽,喜馬拉雅旱獺的天敵還有藏狐和雪豹。
沒錯,就是我!| 作者供圖
發現情況的哨兵會站立着,發出單調短促的尖叫聲提醒忙碌着的同伴們及時警戒,美洲旱獺的諢名“whistle pig”便由此而來。meme愛好者的記憶裏少不了一隻站立着的旱獺,以及它那在羣山環繞中經久不息的咆哮。這位知名的咆哮旱獺是來自北美阿拉斯加、加拿大西部的灰白旱獺,只不過粗獷的啊啊啊啊聲線並非旱獺的本音,而是人類的合成作品。畫面中的旱獺直立身體,原本是處於報警的嘰嘰嘰狀態。
不是你想的那種聲音啦!
有家不能回,說多都是淚
一個旱獺(Marmota bobak)家庭大約由2至5個成體和2至6個幼崽組成,當家庭成員們分散在洞穴周圍啃食野燕麥、小麥草、車軸草等牧草時,如果有哨兵的警報大作,衆旱獺便會紛紛躲進地洞中去。
一隻喜馬拉雅旱獺洞穴的入口。| 圖片:李白梨
從地面上看去,旱獺的洞穴只是一個被雜草掩映的洞口,但這樸實的洞口之下卻是複雜精巧的地下坑道網絡。前面提到旱獺的生存環境大多缺少遮蔽物,而且草原、高山的冬季漫長寒冷,深邃複雜的洞穴必然是旱獺安身立命的根本。旱獺每年的冬眠時間約有五個半月,非冬眠期間,每天也會在洞穴中度過8~12個小時,地洞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
但令獺糟心的是,精心建設的地洞有時被其它動物擠佔,例如在青藏地區的藏狐和狗獾就會侵佔、借用喜馬拉雅旱獺的洞穴。同樣在青藏地區,鼠兔的洞穴也經常被地山雀、雪雀等小動物借用,鼠兔也和旱獺一樣,起到爲其它物種提供棲息地的功能,只不過鼠兔和旱獺洞穴大小有別,也就會住進身材不同的房客了。
另一位常年被侵佔私有住房的業主——鼠兔。| 作者供圖
旱獺洞穴網絡的規模隨地段和社羣大小有所變化,以喜馬拉雅旱獺爲例,它們的洞穴分爲臨時洞和棲居洞,棲居洞又分爲冬洞和夏洞。冬洞的結構更復雜,洞口也多,洞的內穴鋪墊乾草,內部溫度能夠穩定在0~10℃。
鼠疫肆虐的那個冬天
2019年11月,內蒙古錫林郭勒相繼發現數例鼠疫患者,一時間,這種傳染性和致死率雙高的“一號病”重回公衆視線。國內去年的肺鼠疫病例最終雖未溯源到蒙古旱獺身上,但很難不讓人不聯想起1910~1911年爆發在東北地區的鼠疫。
1910到1911年的冬天,鼠疫肆虐東三省,圖爲屍體焚燒現場。| Views of Harbin(Fuchiatien)taken during the plague epidemic。
彼時,在俄羅斯和內蒙古接觸過旱獺皮貨的勞工、商人進入了東北,疫情沿鐵路線一路傳播。當時的清政府在東北無醫師、無藥品、無經費、無場地、無執行能力,還有列強欲以抗疫爲名加強對東北的控制。時任防疫總醫官伍連德和防疫大臣施肇基等人聯合各方,運用現代的醫學手段和嚴格的隔離布控,終於將這場大疫壓制在了關外。
中國有六大鼠疫高發區,內蒙古地區鼠疫的主要媒介蚤類是謝氏山蚤Oropsylla silantiewi,在青海的媒介還要加上斧形蓋蚤Callopsylla dolabris,而它們主要的寄生動物,正是本地區的旱獺。
蒙古旱獺:再喜歡也不要rua我!| Stéphane Magnenat/Wikimedia Commons
人主動接觸被感染的動物或被疫蚤叮咬是引發人間鼠疫的直接原因。今天,交通基建延伸到偏遠地區,往日偏僻的自然疫源地變得更易到達,人們和網紅旱獺的密切接觸,無形中大大增加了鼠疫疫情發生和遠距離傳播的危險。
近幾年已經有不少呼籲和野生動物減少接觸的聲音了,但公共衛生問題永遠不能掉以輕心。當我們面對這些圓滾滾的軟萌小動物的時候,請一定不要忘記,世界的變動說不定就在我們的一念之間。
作者:Cap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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