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有良知的人都會思考這樣的問題:這4名少年爲什麼會如此漠視生命?他們的同情心在哪裏?是他們年少無知還是心理扭曲?他們的內心世界裏還有愛嗎?還有人性嗎?

當兩個雙胞胎兄弟被法警帶走的那個瞬間,當他們向自己的父親說出“爸,保重”這句話時,所有在場的人都會在這個瞬間感到心酸。只有在這個時候,我們才突然發現,在這4個少年不成熟的情感世界裏,是有愛的,也是有人性存在的,只是他們不懂得愛更不懂得人性最基本的含義。

這4個少年虐殺婦女的行爲,用“變態惡魔”來形容一點也不爲過。但是,當冷漠和暴力成爲當下年輕人共同的行爲準則時,我們悲哀地看到,這已經不僅僅是4個犯罪少年的變態問題了。

個體的冷漠源於社會羣體的冷漠。當4個少年在丁小燕悽慘的哀嚎聲中感受他們的快感的時候,附近的居民不止一個聽到了丁小燕的慘叫,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我們不需要假設,因爲只要有人站出來,這場慘絕人寰的惡行就會被阻止。但是,丁小燕伸向蒼天的乞求的雙手,最終沒有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在死者家屬雙眼噴着怒火的哭泣中,在4個花季罪犯的茫然與悔恨面前,在少年犯家長們的低聲懇求下,法院作出了最後判決,這也就意味着這起轟動一時的案件到了“案結事了”的階段。對我們這些旁觀者來說,這起案件不過是一個新聞或者僅僅是一個談資而已。從虐貓虐狗到給狗熊潑硫酸,再到當街虐殺活人,雖然每個事件曝光後,總能激起社會上的同聲指責和廣泛義憤。但是,在每個新聞事件之後,常規的套路依然是大家評一評、媒體議一議、朋友侃一侃、網上罵一罵,繼而風平浪靜,如同沒發生過一樣。有誰能夠真正從中得到警示?有多少“邊緣”少年因此被挽救回來?至少我們沒有看到我們所期望的結果。毛主席曾說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8個字恰恰是當下我們集體冷漠的真實寫照。

只有那些案件中的當事人,無論是害人者還是被害者,他們纔會用一生的時光刻骨地銘記這個案件。這個案件對雙方當事人來說意義重大,因爲這個案件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在這個案件中,首先難辭其咎的是少年犯的父母和家庭。子不教,父之過,古人孔子說得沒錯。拿本案雙胞胎兄弟的父親來說,不是不管孩子,而是不知該怎麼去管。隨着父母的下崗和生活的困頓,父母管不了也懶得去管,在放任自流的情況下4個孩子也更肆無忌憚地出去惹禍。兩個未成年的雙胞胎孩子把兩個女孩帶回家住,父母卻對此採取了容忍的態度,甚至容忍了兩個女孩的懷孕。我們能夠期望這樣的父母能夠教育出好孩子嗎?

仔細對比這4個少年的背景,我們可以發現,4人雖然來自3個家庭,但這3個家庭都有驚人的相似之處:父母都沒有穩定的收入,家境貧寒,早早輟學,父母缺少對孩子的教育和監督。一個孩子的家長說:“我由於家庭極端貧困,成天忙於奔波,放鬆了對孩子的教育和監督,致使她小小年紀就受不良風氣和不良人員的影響。”這一番話折射出當前家庭教育的一大問題。很多家長以爲提高了生活水平就會萬事大吉,家長們“錢”字當頭,用全部精力去搞家庭“經濟建設”,對子女的成長等閒視之,一旦出了問題,不是聽之任之,就是矯枉過正,最終釀成大禍!

其次需要反省的是我們教育孩子的方式和傳達給他們的價值追求。在激烈競爭的高壓之下,獨立和自我實現成爲當前孩子普遍的價值標準,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出類拔萃。但是,當父母在家裏教育孩子要學好的時候,走出家門的孩子在社會上看到的卻是冷漠。這樣的價值觀和教育方式,也許會培養出一批社會精英,但同時也培養出一些自暴自棄的孩子。那些得不到自我價值實現的孩子,自我膨脹的方式往往就是用極端的暴力獲得自我的滿足。我們不需要責備這些孩子不懂法律知識,其實,一個正常16歲到19歲的孩子的法律知識,已經足夠明白“殺人償命”的簡單道理。但是,在他們放縱“自我”的時候,不是不明白後果,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考慮後果。

還需要反省的是我們的整個社會。每當一個案件出現,人們要麼責怪中國法律不夠健全,要麼責怪這個政府不作爲,那個機關措施不力。其實,我們的整個社會同樣需要集體反省,當冷漠成爲集體意識,當自私成爲做人處事的標準,當見義勇爲成爲人民遠去的記憶,當人生失去了方向模糊了道德底線,在這樣的環境中,出現幾個以野獸的方式危害社會的“惡魔少年”,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奇怪的是,我們的社會和父母在教育孩子的時候,不是教育孩子怎麼“跟犯罪分子作鬥爭”,而是“量力而行”甚至首先學會“避禍”,這種教育更加加重了整個社會的集體冷漠。爲什麼這幾個孩子在別人痛苦的時候他們有快樂的體驗?因爲他們首先體會到了社會的冷漠。當人們以冷漠對冷漠,以暴力對暴力,當這些孩子對社會產生了冷漠,當他們用暴力來發泄內心的不滿和冷漠時,悲劇就毫不奇怪地在我們身邊發生了。

當然我們還可以順便譴責一下老師和學校任由4個孩子退學,放任他們到社會上爲非作歹。但是,難道把他們圈在學校裏他們就會變成好孩子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這4個孩子在我們的眼裏已經失去了人性,我們幾乎無法相信,他們怎麼能用那麼殘忍的方式找樂。在宣判後的採訪中,這4個孩子幾乎異口同聲說,打人時看到對方痛苦的樣子,他們心裏很痛快。甚至描述着他們打人時的感受,還時不時地發出笑聲。如果被虐殺的是他們的家人他們還會發出這樣響亮的笑聲嗎?他們的父母還會因爲判得過重而失聲痛哭嗎?

找回在網吧和街頭遊蕩的孩子吧,給他們家的溫暖和關懷也許不是解決未成年人犯罪問題的根本所在,但至少可以讓花季逐漸遠離暴力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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