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魯斯·巴德·金斯伯格走了。一代傳奇落下帷幕。這姐們的一生實在太過癮了,如果用一句話來評價,那就是:

姐來過這世界,

姐沒有白來。

無魯斯,不真相

雖然魯斯走的時候已經87歲了,但我覺得還是姐姐這個稱謂更適合她。這位是真·乘風破浪的姐姐,被美國人暱稱“臭名昭著的R.B.G.”(褒義)。也是唯一一個敢在2016年川普競選總統時公開說他是個騙子的大法官。川普雖然氣得牙癢癢,但對魯斯一點辦法都沒有。

完美的人生拉開帷幕

上帝在創造魯斯這天,心情一定特別好。他哼着小曲,給這個即將出生的小天使加了點智慧,添了點美貌,又千挑萬選選了一戶好人家送去。

魯斯的父母分別是第一代以及第二代移民。她的親爹是猶太人,特別注重教育。母親是一位有着大智慧的女性,在那個美國人重男輕女的時代,她沒有給女兒任何限制,不以嫁人爲目標,悉心地培養着女兒。

魯斯的父母

魯斯的母親給了女兒充沛的愛,但是很不幸,在女兒17歲時,這位可敬的媽媽因爲得癌症離開了人世。她跟癌症鬥爭已經好幾年了,一直撐到魯斯高中畢業才放心地閉上了雙眼。

年輕的魯斯十分悲痛,她不知道,這一生她將有許多次跟癌症正面戰鬥的機會。當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她贏。

年輕時的魯斯

魯斯的母親給女兒最大的財富,就是兩條“訓誡”:

第一,成爲淑女。

母親讓魯斯無論何時都不要讓無畏的憤怒等負面情緒佔據心靈。魯斯這一生中曾無數次“對簿公堂”,面對那些慷慨激昂的男性對手,無論他們說得有多麼過分,魯斯從不動氣。她永遠那樣冷靜,認真地聆聽,然後抓住對方的漏洞予以反擊。

她確實成長爲一個母親說的那種淑女。

第二,要學會獨立。

母親對她說:如果你能遇到白馬王子,並與之共度一生,那當然很好,但你必須學會獨立生活。

這一條魯斯也做到了,她不僅遇到了自己的白馬王子,而且成功地把一位年輕才俊變成了家庭煮夫,如果她媽媽在天上看到這一切,一定會撫掌大笑,真不愧是我的女兒。

完美的愛情

魯斯年輕的時候是真漂亮,進好萊塢都不心虛的那種漂亮。她在康奈爾大學讀大二的時候遇到了真命天子馬丁·金斯伯格。

對於這段戀情,兩人有着截然不同的視角。

魯斯認爲這是一段美好的偶遇。因爲容貌,她在大學裏很受歡迎,但是那些男生們都只是貪圖她的美貌,對她的智慧絲毫不感興趣。而馬丁不同,他不但愛她的美,也欣賞她的智慧,並且從不曾擔心被她超越。

馬丁的版本則來自於他的臨終遺言,他坦白自己對魯斯一見鍾情,費盡心機才製造了一次偶遇。

幾次約會後,他驚歎於她的思想和智慧,從此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她。隨着歲月的流逝,他對魯斯的愛越來越深,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始於顏值,敬於才華,久於善良,深於人品”吧!

交往兩年後,他們就結婚了,兩人攜手去哈佛大學讀法學碩士的時候,已經有了一個14個月大的寶寶。

可惜好景不長,馬丁被診斷得了癌症。魯斯沒有離開他,而是化身時間管理大師。每天下午四點,保姆離開後,她就要自己帶女兒直至娃入睡。而馬丁因爲接受放射治療,一整天都在牀上昏睡,只有午夜時分纔會醒來。

魯斯要照顧馬丁的身體,幫他抄筆記,協助他完成學業,還要完成自己的學業。她還擔任了哈佛大學的法律評論主編。哈佛對法律評論主編一職要求十分嚴苛,只有學習成績年級排名前25的學生纔有資格擔任。(全年級500多人)

魯斯做到了。

忙着照顧病夫幼女的她一直都是年級第一,代價是每天只睡2個小時。身爲上帝的寵兒,他們終於熬過了這段艱難的歲月。馬丁的癌症治癒了,以優異的成績從哈佛畢業,並找到了紐約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工作,魯斯爲了繼續照顧丈夫便轉去哥倫比亞大學繼續求學。

馬丁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性,他幽默風趣,口才極佳,是紐約地區最厲害的稅務律師。但隨着魯斯的事業步步高昇,他主動放棄了工作,在家當起了全職老公。

每當人們對他的決定感到好奇時,他就開着玩笑說,魯斯廚藝太差,下過一次廚後就被孩子們驅逐出了廚房,所以做家務這事兒只有他來。

魯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有時爲了工作會忘記喫飯,徹夜不眠。馬丁時不時得上律師事務所哄老婆回家喫飯,睡覺,有時候他甚至得生拉硬拽,才能把老婆騙回家喫飯。

馬丁對妻子的事業無比支持。93年克林頓推薦魯斯出任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時候,一開始她的排名是第23名。魯斯是一個非常安靜靦腆的人,最不擅長的就是自吹自擂。馬丁只好出面,挨個聯繫妻子曾經幫助過的政法界要員,一個個出面遊說,最後魯斯以高票當選大法官,馬丁功不可沒。

2011年,馬丁又一次因癌症入院,這一次他實在熬不過去了。他給魯斯寫了一封信,他說自己一生都以妻子爲驕傲,她是他今生唯一的摯愛,雖然不能再陪伴她繼續前行,但他的愛將永遠陪着她,不會減少一絲一毫。

馬丁走後,魯斯從未在人前落淚,只是每次提起馬丁時,她的嘴角都掛着掩飾不住的笑。

魯斯翻看馬丁的信

完美的鬥士

魯斯的一生幾乎也是戰鬥的一生。在她的少女時代,美國女性的地位非常低。僱主有權因爲懷孕開除女職員,很多工作都不提供女性崗位。可以說,美國女性能有今天的地位,魯斯這麼多年的奮鬥功不可沒。

畢業照一角

當年她考進哈佛大學法學院的時候,全年級500多人,只有9名女性,學校裏連女廁所都沒有。剛入學時,法學院院長就把這9名姑娘召集到一起,可不是爲了給她們開個迎新會,而是挨個問了她們一個嚴苛的問題:如何解釋你們佔據了一個本應屬於男性的法學院席位?!

這話聽起來像侮辱,不過也不是沒有原因。擔任過哈佛、哥倫比亞大學雙料法律評論主編,成績一直保持年級第一的魯斯發現自己畢業後竟然找不到工作!

所有的律師事務所在看到她之後都會直言:我們這不招女性。就連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教授寫推薦信都不行。那位教授甚至放出狠話:如果你們不招她,我以後就再也不給你們推薦大學生了!

還是不行。

遭受過不公平對待的魯斯一生都是激進的自由派鬥士,她一直致力於推進性別平等。她所信奉的圭臬就是:我不求女性能獲得什麼額外的好處,我所求的僅是,讓男人把他們的腳從我們的脖子上挪開。

比方說她曾爲“弗朗蒂羅訴理查德森案”辯護。

空軍少尉莎朗是一名女性,她在申請福利住房的時候遭到了拒絕。這是每一個少尉只要填表就能獲得的福利,而她僅僅因爲是女性就遭到了拒絕。軍需部門說她的住房應該讓她的老公去解決。

多麼明顯的歧視案件,當年愣是求告無門。人們說:好女孩不會提出要求。

魯斯在法庭上用平和甚至略帶低沉的語氣對一干白人男性大法官說:“社會在改變,你們不會希望有一天你們的女兒、孫女還要遭遇到這樣不公平的對待。”這句話打動了他們。

她們勝訴了。

另一個令魯斯名噪一時的案件叫“溫伯格訴維森菲爾德案”,主人公維森菲爾德是一名男性,他的妻子死於難產,給他留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菲爾德爲了照顧孩子,只能在家全職。可當時美國只有提供給單親全職媽媽的津貼,卻沒有給全職爸爸的津貼。

魯斯接下了這個案子,她的目的在於證明:性別不平等傷害到了每一個人,不僅僅是女性。

最高法院大法官是一項終身制的職業,只有死亡或者主動辭職才能讓一個大法官離開這個崗位。作爲一個激進的自由派鬥士,魯斯渴望一直髮聲,直至永遠沉默的那天。

在任期,她又患了2次癌症,對於癌症這個陰魂不散的對手,她從未低過頭。她堅持擼鐵、平板撐、俯臥撐,即便在85歲高齡,她仍能徒手做上十幾個俯臥撐。

她不肯退也不敢退,她從未放棄爲弱勢羣體發聲。這讓她在年輕人中擁有了大批擁躉。他們給她製作各種海報。

人們把她的模樣紋到自己身上,以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還有人在遭受不公平的對待。

如今,這個可愛,可敬的人走了,去見她的馬丁了。隨着她的離去,美國的自由之燈又滅掉了一盞。

但魯斯勇於發聲,追求平等的精神永遠值得我們尊重。

她就是女性所能活成最精彩的樣子。(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她的傳記)

如果你有個女兒,別忘了給她講講魯斯的故事。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