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Mia

“都是物業公司的錯，點開視頻看了一眼小張我就決定了。”“小張真的帥！”“小張這麼帥怎麼可以讓他受傷！”

安迪·沃霍口中“人人都有15分鐘成名時間”的時代降臨，但誰也不知道聚光燈何時會以何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打在自己身上，比如意外走紅的小張。21日晚9點36，“新聞界的泥石流”1818黃金眼發佈了一則《浴室玻璃門割傷手 自爆還是操作不當？》的新聞視頻，截至目前轉發12.4萬，評論13.4萬，並喜提熱搜第一#小張被浴室玻璃門割傷手#，截至發稿前閱讀量破14.9億，另一條熱搜是#小張這麼帥怎麼可以受傷#，閱讀量破4.9億。無他，一切只因悲催的新聞主人公“小張”長得太帥，即便在死亡打光和直給鏡頭下，依然擋不住他面龐的有棱有角，風格酷似偶像男團成員，有人稱之爲“楊洋+周震南”的混合體。

天降流量的太平鳥或成最大贏家——小張的職業是太平鳥天貓店鋪的主播，22日當天太平鳥男裝直播間流量暴漲五倍達到5.1萬。昨日中午，阿里公關負責人發了一條朋友圈：“別找了，小張在太平鳥直播間。”嗅覺敏銳的太平鳥已經設置了自動回覆，向店鋪客服發送“小張”，會收到“親親：小張是我們家男主播，目前單身，感謝各位的關心，小張主播正在家裏休養哦”的回覆。

繼“眉有辦法”小吳之後， 1818黃金眼再次捧紅一名素人——小張。小張一夜網紅背後，今年1月成立的“黃金眼MCN”被扒了出來，由此引發炒作質疑，而小張本人的微博賬號也被扒了出來，迅速漲粉達到20萬。無論這次熱搜是否爲有意爲之，都證明了1818黃金眼等廣電系“造星工廠”新勢力正在崛起。

從小吳到小張“天團”出道，黃金眼MCN化身“哇唧唧哇”

一場網絡狂歡之後，原本的維權動機早已被“歪樓”，更多的旁觀者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這場流量盛宴。在小張受傷的個人微博下，一大波蹭流量熱度打造人設形象的官微已經趕來，其中包括考拉海購在評論區問道“您好，接合作嗎？”由於小張曾曬出自己玩英雄聯盟的截圖，英雄聯盟也在評論區表示要“守護全世界最好的小張”。

相關話題繼續發酵。還有人將 “1818黃金眼帥哥天團”製作成混剪視頻，包括“被月嫂坑了的寵妻好男人小劉、戴口罩有點帥的小李、像吳亦凡的ktv男模晴天、被冒用照片的小陳、靠顏值逃單的小張2.0、蕭山租車的小吳、車人都很帥的小方”等，黃金眼也因此被稱爲“哇唧唧哇”。點進小張微博全是精修自拍，評論卻感嘆“不如1818黃金眼拍的好看”，可見死亡打光無P實拍反而成爲了全民高P美顏時代的出圈關鍵反襯點。

不過上述紅人只能稱得上曇花一現，上一個黃金眼打造的現象級網紅還要追溯到魔性審美的“髮際線小吳”。2018年，自從出現在《四萬天價理髮》新聞視頻中，憑藉衝突感強烈的眉毛、髮際線、表情一夜紅遍大江南北後，小吳商業價值便水漲船高，代言小米8、爲天貓雙11播報天氣預報，登上《快樂大本營》《天天向上》，簽約經紀公司，拍攝寫真，跑商演。

很快，2019年他便因“聊騷女粉絲事件”而人設崩塌。媒體採訪中，小吳親戚孟先生表示，小吳目前已經不敢用手機了，基本上就選擇待在家裏，班也不上了。原本廣告和商演邀約不斷、甚至還需要提前電話預約的他，現在連出門都需要特地戴帽子遮住臉。“怕被人認出來。”孟先生還感嘆稱：“娛樂圈的水太深了，也不是屬於他該待的地方。”

近日他轉發最高的一條微博，是因兩人長相被調侃相似而“碰瓷蹭熱度”的“小吳祝王一博生日快樂”，轉發1659條，粉絲數46萬個，最新的商業合作是“杜甫找房”。殘酷的人間真實是，幾乎每一個網紅都遵循着走紅瞬間即巔峯的直線下滑曲線。

同爲網紅，小吳小張兩人今後的發展路線有所不同，小吳更像是“網絡迷因”（meme）“表情包文化”的受益者，帶着一分“土味”，而小張更像是“男色時代”“顏值經濟”的受益者，他本身的主播職業也便於直接將人氣變現，爲淘寶力推的店鋪直播添磚加瓦。今年2月，淘寶店鋪直播數量環比暴漲719%。“草根帥哥／美女”偶然被拍而成爲網紅，古有奶茶妹妹、天仙妹妹，今有小張，相比明星的距離感，更多了一份接地氣的親近，其悲催遭遇和1818黃金眼本身的喜感更形成了一種反差感。

需要思考的是，如何通過長期職業生涯規劃延長此類素人網紅的生命週期？明星相比網紅的優勢在於有影視綜藝音樂作品，能夠維持自身曝光度和記憶度，角色光環也會賦予明星以國民好感度，帶來更豐富的形象內涵。另外，明星經受過長期專業訓練，知道應當如何維持人設，應對公衆和媒體，素人一夜成名猶如久貧乍富，難免心態失衡，往往容易從高處跌落。

廣電系MCN浮出水面：“快樂源泉”黃金眼一騎絕塵

在打造爆款、孵化網紅的道路上，大概沒有哪個新聞節目能夠望浙江衛視6頻道（民生休閒頻道）《1818黃金眼》之項背。

這檔2004年誕生的“快樂源泉”節目以“關注民生，服務百姓”爲宗旨，是浙江公衆收視率最高的電視節目，製作者有着各種出人意料的新聞選題視角，總是以一本正經的態度訴說着最不正經的市井民生新聞，直擊90後00後笑點，宛如人間荒誕百態萬花筒，大時代下個體命運的浮世繪，這裏有“撕起來像紙一樣的皮衣”，也有“打賞男公關幾十萬的女土豪”“樹上肥貓的解救全過程”，節目在豆瓣上評分高達9.4分，微博粉絲777萬，口碑、用戶基數與情感粘性兼備，更是B站衆多鬼畜素材的來源。這個節目證明了，所有戲劇都是來源於生活。“黃金眼”已經成爲一個影響力巨大的IP，正因如此，“黃金眼男團”、“黃金眼MCN”的到來才顯得順理成章。

天眼查App顯示，黃金眼MCN的運營主體浙江黃金眼文化傳媒公司是浙江廣電的全資子公司，由浙江廣電集團授權電視民生休閒頻道進行公司化經營，主要經營範圍包括網紅經濟、高端婚戀市場的延伸發展等。

2020年1月，該公司宣佈成立了一個名爲黃金眼MCN的機構，其主要業務包括短視頻孵化；賬號代運營，助農直播；電商直播變現，如與阿里合作網紅“服務式陪伴直播”，觀看總量4000萬，吸引8000多戶商家；藝人經紀，提供網紅主播培訓班，導師帶教、實戰演練；品牌全案打造等。

統計顯示，目前其孵化的IP有《1818黃金眼》《黃金眼融媒佳》《錢塘老孃舅》等，並獲得淘寶直播PGC機構資質，已簽約內容生產者超過500位，廣電類產品近20餘個，母嬰、旅遊、美食、寵物、才藝等十二大垂類的自有達人賬號近百個。在擁有獨一無二的“沙雕新聞”用戶認知度、多次打造現象級網紅的經驗基礎上，黃金眼入局MCN無疑有着其他廣電系孵化MCN難以比擬的優勢。和其他MCN相比，黃金眼MCN帶有一定的“官方主流媒體機構”色彩，例如有不少已公佈的活動都與政府聯動，或是與助農扶貧有關。MCN和公司“一個目標、兩套體制”，在互聯網產業化傳播競爭中相對靈活，同時也得到了更多資源支持。

融媒體時代，短視頻直播帶來的衝擊正在倒逼廣電體系加速轉型MCN化：9月4日，CTR發佈的《2020中國媒體市場趨勢報告》顯示截至目前全國有18家廣電機構已向MCN機構轉化。2018年，湖南娛樂以Drama TV率先展開MCN嘗試，孵化了如“張丹丹的育兒經”、“叨叨醬紫”、“維密也小曼”等KOL。

在湖南娛樂成功帶來的啓示下，多家廣電系紛紛佈局MCN加快市場化，在網紅經濟大潮中分一杯羹，催化過往“電視臺-頻道-節目”的架構極速更迭爲“MCN-賬號”：例如山東廣播電視臺的“閃電MCN” Lightning TV，浙江廣電內部孵化的黃金眼MCN、錢江視頻，以及與外部資本合作形式成立的布嚕文化，黑龍江廣電的龍視頻等等。

平臺亦有扶持和推動，與廣電系展開廣泛合作。9月5日，快手科技與中廣天擇簽署戰略合作協議，中廣天擇在其全國廣電合作體系“千臺一網”的基礎上，打造“千號一網”，集體入駐快手平臺。

廣電系打造MCN、網紅化人設化有着先天優勢：資源豐富，從視頻策劃製作到臺前表演的人才都很充足，便於深入打造細分IP，官方媒體背景有更多的權威度、信任度和話語權，在營銷和電商變現時能夠爲品牌背書，主持人本身已經有着相當的知名度無需從零開始，例如孟非在抖音上擁有583.1萬粉絲，另外，廣電系入局也符合短視頻直播平臺向精品化、專業化、規範化轉型的趨勢，但體制複雜度帶來的制約、以及傳統媒體人網感的缺失，或使得一些廣電系MCN難以獲得更多用戶。

但網紅的發掘打造只是第一步，後續如何推進其商業化、延長演藝生命纔是真正的考驗。“顏值大於才藝”的網紅在各個平臺上都已經飽和，網紅形象需要不斷推陳出新，網絡注意力和網民記憶是洶湧的，也是短暫的。小張能火多久？能帶來些什麼？這是擺在黃金眼面前的巨大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