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節年年有,今年國慶特別多。

半年之久的冰封期,Livehouse、演唱會、音樂節等等各種現場演出無一例外全被叫停。隨着線下活動逐漸解禁,沉寂之後即是爆發,各大音樂節扎堆上馬,促成了今年的“史上最強國慶檔”。

據不完全統計,自8月份至今,已經官宣的音樂節近60場。其中,定在國慶期間舉辦的超過20場。

場數刷新紀錄,更重要的是,票價也名副其實達到了“史上最強”。無論規模大小,漲價如同標配,部分音樂節的部分票種甚至上探至千元大關,如仙人掌音樂節單日VIP定價980元。

一是看不過來,二是看不起,樂迷們再次搬把那句經典臺詞翻了出來——我們還要同沒錢看現場和沒時間看現場的思想作長期的鬥爭。

而根據今年的實際情況,所謂的“鬥爭”,至少有50%是與主辦方有直接關係,也就是站在音樂節背後的商業公司。樂迷把音樂節作爲情懷寄託,之於主辦方,音樂節實質上是一場生意。並且,近兩年行業玩法生變,天平上的砝碼正加速滑向生意那一端。

文:彬彬(熊出墨請注意)

扎堆十一

場數和票價均達“史上最強”

這個時間,八成你正走在度假路上。不管行程單裏有沒有“音樂節”這一項,目的地可能都會一場音樂節在等着你。

沒錯,今年十一期間的音樂節就多到了這個程度。

從南到北,從東到西,20多場音樂節覆蓋了國內多個重要城市。北京、天津、秦皇島、石家莊、正定、安陽、青島、東營、烏蘭察布、哈爾濱、上海、南京、成都、青海、海口......

其中,某些省份將舉辦的音樂節還不止一場,比如山東,東營有草莓音樂派對、青島將舉辦鳳凰音樂節、濰坊還有青檸艋音樂節,因此一度被網友調侃爲“文藝復興”。

音樂節多,樂迷們的可選擇項空間更大。但票價公佈的那一刻,很多人才明白,選擇更多就意味着會錯過更多。

以北京草莓音樂節爲例,9月16日正式開票。預售單日票420元,全價單日票520元,Pro單日票680元,預售三日通票1080元。相關樂迷羣裏隨即炸開了鍋,“貴”、“好貴”、“太貴了”。

到底貴不貴,可以把今年的票價與往年做下對比。

草莓音樂節上一次在北京舉辦是2018年的五一,當時預售單日票爲320元,全價單日票爲400元,Pro單日票爲580元。

相比之下,今年整體漲幅在100元左右。值得注意的是,票價上漲,但對應的藝人陣容和活動規模卻明顯縮水。2018年北京草莓音樂節設有7個舞臺,超百組藝人蔘加。而今年,舞臺只有3個,參演藝人不到50組。

對此,草莓音樂節官方給出解釋,“今年特殊情況,爲了防疫和安全考慮,大型活動需要限流管理,來的人數也需要限量,所以今年沒那麼大了。”

表面在談活動規模縮水問題,實際上傳達的是票價上漲的原因。

衆所周知,票房是音樂節的主要收入支柱,此外還有品牌贊助、現場攤位租賃等。疫情防控限流政策下,這些收入都將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而影響最直接也最嚴重的就是票房。

人來的少,票自然就賣的少。根據過往經驗,草莓音樂節正常日均人流量可達數萬,可今年成都等部分場次已經把可售門票控制在每日5000張,降幅肉眼可見。

戴着鐐銬起舞,其他音樂節同樣面臨着這樣的窘境。所以,用票價的上漲儘可能去衝抵限流導致的損失,就成了各主辦方的共同選擇。

從小衆到大衆

互聯網平臺成跳板

限流是漲價的因素不假,但這只是外因。剖析內部,近些年音樂節不斷加速的商業化纔是票價上漲的真實驅動力。

2000年,北京迷笛音樂學校成立七年,校長張帆自掏腰包5萬元,在學校禮堂校內舉行彙報演出。迷笛學生、住在北京樹村的人、附近的民工等等,兩晚免費演出共吸引了一千多人前來觀看。

這是迷笛音樂節的開端,也是國內音樂節打響的第一槍。

從出發點來看,免費的音樂節,烏托邦氣息頗重。而彼時的音樂市場,獨立音樂和流行音樂之間界線分明,音樂節無疑更偏向前者。

然而,現實世界裏沒有烏托邦。包括走出校園的迷笛在內,所有音樂節的烏托邦氣息都逐漸被商業給掩蓋。

最明顯的變化表現在藝人陣容上。歸根結底,樂迷買票看音樂節是去看藝人,獨立音樂相對於流行音樂的受衆顯然更爲小衆。掘金大衆,音樂節也就無所謂獨立還是流行,兩類藝人同臺已是主辦方吸引流量的慣用手段。例如,2014年首度登陸上海的簡單音樂節,李宗盛、張惠妹、張震嶽、蔡健雅、陳綺貞等流行音樂人的風頭,明顯要蓋過其他獨立音樂人。

而近兩年,以互聯網平臺爲跳板,獨立和流行之間的界線更加模糊。得益於互聯網的推介,越來越多小衆獨立音樂人被推向大衆流行的聚光燈下,而後出現在音樂節的舞臺上扮演吸金利器。

音樂綜藝代表節目《樂隊的夏天》,觀衆基礎龐大,每期更新必上熱搜。不可否認,其已經是藝人從獨立到大衆流行的最佳跳板。

今年第二季《樂隊的夏天》共33支樂隊參賽,其中籤約在摩登天空旗下的有10支,還有5支屬於太和音樂。而這兩大音樂公司,則分別是國內兩大音樂節草莓音樂節和麥田音樂節的主辦方。

通過愛奇藝平臺以及《樂隊的夏天》節目,摩登天空成功把獨立音樂推向公衆,隨之而來的便是樂隊知名度暴增,商業合作增多,商演身價上漲,咖位提升。

比如,今年最吸流量的五條人樂隊,有媒體統計目前其應邀出席的音樂節已達11場之多。而若根據音樂節出演場次多少做一個樂隊榜單,你就會發現,包括五條人在內,排名靠前的樂隊十有八九都是在《樂隊的夏天》露過面。

同樣的邏輯,在騰訊視頻《明日之子樂團季》走紅的人氣廠牌也收到了很多音樂節的邀約。例如10月17日將舉辦的北京麥田音樂節,當天演出的8組藝人中有3組都是出自《明日之子樂團季》。因而有網友將北京麥田音樂節調侃爲“哇唧唧哇團建”。(哇唧唧哇爲《明日之子》製作方)

可還是那句話,商業化運作下,流量和票房纔是王道。主辦方纔不會在意有多少人在吐槽,他們關心的是到底有多少人買票。

除了捧紅樂隊,各大音樂節還在通過其他各種途徑接觸大衆。比如摩登天空六月份與今日頭條、抖音、西瓜視頻聯合舉辦了一次“真人秀”風格的草莓音樂節,官方數據顯示活動全網總曝光量突破50億。

一通操作之下,目的達成,#草莓音樂節#微博話題目前已有18.3億閱讀,#北京草莓音樂節#閱讀量也已超5400萬。公衆高度關注下,雖然票價上漲,但多數音樂節的門票仍供不應求。北京草莓音樂節正價520元的單日票,黃牛倒賣加價到了千元。

所以,即便沒有疫情防控的限流要求,在主辦方持續的商業化經營下,音樂節漲價也是必然,只不過是時間早晚,速度快慢問題。

結語

2014年,張曼玉出現在草莓音樂節的舞臺,在她的帶動下,“音樂節”這個詞被更多人熟知。

也是在那一年,草莓、迷笛、恒大等代表玩家都在加速擴張。例如,草莓音樂節當年足跡覆蓋12個城市,演出天數達27天。與2013年相比,演出城市增加7個,演出天數增加了15天。

時任恒大音樂總監的高曉松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音樂節正在從小衆向大衆邁進”。

由此,業內有評論將2014年稱爲音樂節市場的拐點,從小衆走向大衆的拐點。六年後的今天,音樂節的大衆性已經無需多辯,其在社交媒體上的熱度以及票房的供不應求已經證明一切。

鑑於舊拐點已成歷史,而今年音樂節市場出現了極爲顯著的變化,一邊是票價普遍上漲,一邊是與互聯網平臺的聯動模式已經得到驗證。2020年,或許可以視爲音樂節市場的一個新拐點,從情懷走向生意的拐點。

以前各大音樂節還有情懷做外衣,今年在限流的催化下,丟掉情懷的包袱,“不裝了,攤牌了”,音樂節就是要漲價,就是要做生意。

本文來自“熊出墨請注意”,文:彬彬,轉載請聯繫原作者獲取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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