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40年代,在芝加哥大學任職的哈里森·布朗教授打算給學生派個任務:測量隕石中鉛元素同位素相對含量,在所得數據的基礎上繼而推測地球的年齡。這個課題聽起來很高大上,然而對於專業人士而言,這個活兒無非就是過程麻煩點,只要嚴格遵照步驟做,其實也並非很難。再通俗點講,教授就是想要找個有耐心肯喫苦的學生把這件費力卻不是很討好的事情搞定。想來想去,布朗教授突然想起來自己有個名叫克萊爾·帕特森的學生,貌似還真是個合適人選。

帕特森之所以被挑中,並非是其能力有多強,而是他的性格足夠“老黃牛”。他在學校中就像透明人,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泡在實驗室裏,爲了追求更準確的數據不惜一遍遍重複實驗過程。當時,芝加哥大學的學術研究條件還十分有限,許多影響因素無法被排除,一些細微的誤差都會對測量結果的準確性造成巨大影響。就教授交給帕特森的這個項目來講,僅空氣中摻雜的鉛原子數量就足以令他頭疼了。

在科研資源極其有限的情況下,芝加哥大學自然會把條件更好的實驗室分給那些看上去更有“前途”的項目組,帕特森分到的是一間老掉牙的舊實驗室,甚至連門窗都關不嚴。老實巴交的他不抱怨,而是先把實驗擱在一邊,像清潔工人一樣仔仔細細擦拭每一個實驗容器。他用膠帶將房間門窗的縫隙仔仔細細封好,把地拖得一塵不染。即便如此,雖然實驗結果的誤差在不斷減小,但帕特森心裏清楚,想要準確推測出地球的年齡,這還差得離譜呢。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重複“失敗”整整6年後,頂級私立研究型學府加州理工學院提供給他一間先進的潔淨實驗室。

帕特森終於如願得到了他追求多年的答案——地球的年齡是45.5億年(公認最佳估值)。這事兒讓他着實激動了一番,甚至心臟還因此出了點毛病,被緊急送到醫院。然而激動勁兒過後,帕特森陷入了沉思:能把地球的年齡估摸出來確實不簡單,但這似乎沒啥實用價值;另外,在研究課題之餘,一個問題他卻怎麼也想不通。

原來,爲盡最大可能排除影響因素,帕特森在數年內走遍各處採集研究樣本,通過實驗他發現不同地方的鉛元素含量差距十分驚人。例如,淺層海水樣本中鉛元素含量要比深層海水高出至少幾十倍,而土壤樣本又要比淺層海水高得多。至於帕特森的困惑從何而來,咱不妨從頭講起。

著名社會學家許仕廉先生在他於1934年出版的著作《人口論綱要》中提到,中國古人的平均壽命大概在30來歲。一方面,古人應對天災、疾病等能力十分有限,加上醫療技術落後,碰到稍大的病十有六七就只有等死的份兒;另一方面,由於對自然科學方面知識的匱乏,古人錯用了許多對人體有毒有害的東西,鉛就是其中一個典型。

早在黑暗時代,人類對世界的探索極其有限,總之就是啥能用就用啥,哪個更好就選哪個。鉛是最早被人類利用的金屬之一,它有着優良的延展性,在人類鍛造技術較爲落後的年代,鉛比銅更容易做成形狀特殊的器皿;其他金屬會生鏽,耐腐性極高的鉛不但幾乎不會生鏽,還會發出幽幽的銀光,這更是受到了上層社會的追捧。不僅如此,人們發現鉛有着極爲寬泛的用途:把葡萄酒倒進鉛製酒壺中,酒似乎會變得更甜;鉛可以令人的肌膚更具光澤感,連智慧的中國古代中醫們也把鉛用作藥材,可治療腹痛、腹瀉等疾病。進入工業時代,人們把四乙基鉛摻進汽油裏以提高辛烷值,汽油變得物美價廉起來。食品廠更是把鉛作爲罐頭盒的焊料,降低包裝成本以牟取更豐厚的利潤,甚至連小孩玩的玩具中都含有鉛或者含鉛塗料。

總而言之,到了20世紀40年代,鉛幾乎滲透到了人類文明的每一個角落,對普通人而言,鉛的存在使一些昂貴的消費品變得廉價起來;對資本家來說,鉛更是一棵搖錢樹,它的存在就意味着源源不盡的財富。

當然了,倘若打開上帝視角,我們都知道鉛對人體是有害的,長期且大量接觸,肯定有人會因此獲病。在帕特森之前,並非沒有人對此表示過質疑,但資本家卻用巧妙的手段將問題掩藏起來。他們買通了大量科學界權威,指使這些知名人士聯同造勢稱鉛不過是大自然中天然存在的一種材料,它就像空氣和樹木一樣;作爲一種元素,從生命誕生以來鉛就一直存在,由此可見,它對人體完全無害。

西方民衆對此深信不疑,將其當作常識,在此之前,帕特森都不例外。然而正如咱們剛剛所說,他在研究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既然鉛如此完美,爲何在號稱“生命的搖籃”的海洋中,它的含量反而比陸地要少許多許多呢?對於他這種層次的研究者來說,發現“鉛對人體是有害的”這點絕非難事,很快,帕特森就意識到了人類的錯誤。在工業文明的影響下,人體內鉛元素平均含量居然達到了祖輩的600倍!如不盡快阻止,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出大亂子。

顯然,禁用鉛無疑是斷了資本家的一條財路。爲此,他們千方百計破壞帕特森的研究。資本家向他許諾:只要他不將有關鉛的研究成果公諸於衆,那麼資本家將會給他提供鉅額研究經費、最尖端的科研條件和豐厚的薪水。對於一位高尚的科研工作者而言,這種收買反而會令帕特森感到尊嚴受辱。一招不行,資本家們一方面派人威脅,同時豪擲重金疏通關係,甚至連相當一部分美國政府的“人民公僕”都收了黑錢。在帕特森試圖向人們展示鉛對人體危害的同時,號稱“美國健康事業領軍人物”的羅伯特·基歐還“受邀”親自出馬,在給觀望中的人們喫定心丸。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在帕特森的堅持下,越來越多科學家的良知被喚醒,他們四處奔走,向人們高呼鉛的危害,最終連美國政府也不得不重新審視整個問題。1970年,聯邦政府頒佈《清潔空氣法案》,重新討論了人類對鉛使用方式的合理性等問題;1986年,包括含鉛汽油在內的絕大部分含鉛產品被禁售。在美國的帶領下,西方國家迅速將鉛與人類發展剝離,鉛作爲“靈丹妙藥”和“完美材料”的歷史終於畫上了句號。

這事其實很值得玩味:假若帕特森沒有在研究中發現問題並提出質疑,假若他在與資本家對峙的過程中貪圖富貴或一時畏縮而屈服,或是當年他的導師把任務交給另一個責任心與道德感並沒有這麼強的學生,那麼西方民衆十有八九還要被鉛毒害許多年。別看美國離咱中國挺遠,在經濟全球化的趨勢下,地球另一端的咱們根本無法置身事外。由此來看,說帕特森憑藉一己之力撕開資本家的拯救了全人類都不爲過。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