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像這次一般強烈地意識到,新舊兩代人在意識形態、思維方式以及其政治觀念上的巨大差距。

我慶幸我身邊沒有多少支持方方的朋友,也爲老一輩許多作家詩人、教育從業者、甚至是公務員對於這次事件的言論、立場感到喫驚。

羣六七十年代的老人指責90後00後爲文革餘孽是再可笑不過的事情。

上個世紀的貧窮與艱難,00後的我們並未親身經歷過,只是顯然還有太多從那個時代走出來的方方們,思想仍停留在那裏,眼界也還侷限在那裏。

我在前段時間剛剛瞭解到《河殤》這部可笑的悲劇,對於今天的年輕人來說不可想象,然而這種對自己文明的否定、這種刻在骨子裏的自卑與崇洋媚外,或許伴隨着那整整一代人的成長。

以前我一直以爲,在那個銀河號、臺海危機、南斯拉夫大使館、南海撞擊等我至今隔着幾十年的光景回溯,都覺得恨的事件頻發的年代,那些青少年時期伴隨着這些新中國國恥長大的一代人,骨頭應該是硬的,也應當更爲清醒,更加明白弱質難存、弱國無外交的道理,不再對國家之間、尤其是中美之間的矛盾存在任何幼稚的癡心妄想。

但我怎樣也沒能想到,那樣的恥辱,竟只會讓他們對自己國家的文化產生羞愧與自卑,甚至不待外敵,自己便先反思、否定起了自己國家的文明。

他們抹去棱角縮在龜殼裏,以爲通過一步步的退讓與妥協甚至是自我閹割,能夠換來憐憫和和平。

我不清楚他們有沒有讀過“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這句話,知不知道“修昔底德陷阱”的道理,我也不敢相信,一個出過諸子百家唐詩宋詞的文明,一個五千年年生生不息的民族、七十年繼往開來的國家,何至於自卑?

說他們心裏的辮子從未剪掉並不算誇張,任何時代都不缺投降派,而他們就是這個時代的投降派。

就像這一次的方方日記,方方們假裝看不到現在的國際局勢,看不到大國之間的博弈,看不到歐美國家對於疫情的所作所爲,只一味要求國人憤怒、要求國人自省,挑起內部的矛盾,甚至是爲疫情而道歉,去迎合西方的審判。

之後日記海外出版的這一行爲,更是絲毫不亞於新世紀的河殤。

方方們想讓中國的年輕人保持悲觀、保持憤恨、保持自卑,可惜如今的年輕人已經不買賬了。

我想起我以前看水滸的時候,讀過的偉人對水滸的評價,也套用一番。

“《武漢日記》這本書,好就好在海外出版。作反面素材,使國人都看清投降派。”

其中的區別在於,宋江是在封建社會投降給了封建制度,而方方們是在現代社會投降給了資本主義。

方方們以爲這本日記的書寫是一場偉大的啓蒙運動,然而在我看來,日記的海外出版纔是真正的啓蒙,反向啓蒙,讓年輕人看清了方方們,也是徹底掃除國人文明自卑制度自卑的一步妙棋。

畢竟他們已經忽悠成功了幾十年了。

站在今天回望,中國能挺過那幾十年走到今天,站在世界第二,這個成績顯然不是靠《河殤》得來的,也不是靠他們的反思與自我閹割得來的,而是那些在他們口中應該“等等你的人民的”高鐵飛機,那些“浪費納稅人的錢,好高騖遠”的導彈航母帶來的。

這些文人在其中到底做了什麼?

或者又一問,在這次疫情中,方方們到底做了什麼?

汪主席大半輩子的罵名都是寫武漢日記寫出來的(還是我的本家人,我恨這個姓),真的是因爲現代社會遍地極左、年輕人普遍愚昧無知?

他們反反覆覆唸叨着“時代的一粒沙,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拒絕宏觀敘事強調悲慘個體,卻從來閉口不提“時代的一束光,照在個人頭上,也是一片天”。

他們將人民與國家割裂,將個人與大局對立,就好像大局中的人不是人,宏觀敘事中沒有個體,國家不是由人民組成的一樣。

他們以筆爲刀,叫囂着爲民請命爲民伸冤,自以爲是時代的脊樑,可卻也從未真正平等地把自己放在民衆當中。

享受着特權罵特權,扛着紅旗反紅旗。

對於百姓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憐憫,對於官員帶着一股自命清高的不屑,對於社會帶着一種唯我獨醒的厭棄,對於國家帶着升米恩鬥米仇的怨恨,對於法律政策各種紙上談兵的批判;反倒面向別國海外,又換上一副眼睛,遠香近臭地心胸寬闊起來了。

方方們拿“忠言逆耳”“拒諫者塞”作爲擋箭牌,可他們到底側重的是“忠”字還是“逆”字他們到底是“諫”,還是射向國家與人民的一把“箭”?

他們那一行人總是幻想着自己受到了時代的迫害、身上刻滿了時代的傷痕,是那個時代逃到今天的難民,與新世紀格格不入。

所以爲了不被新時代所拋棄,他們只能盡一切機會去否定這個時代。

這場自編自導的啓蒙運動,本質上就帶着一種固步自封的優越感。

他們既與時代脫節,也與民衆脫節,更不能在政治與社會的實踐中體現出絲毫價值,但仍舊固守陳舊的思想,閉目塞聽地做着白日夢,甚至通過扣帽子、小學生戰隊的精神勝利法來完成自己教化百姓的英雄幻想,乞以獲得一點身爲老一輩知識分子的成就感。

方方們指責我們這一代年輕人激進又極端,可是他們已經用一輩子的失敗證明了,他們的妥協與投降毫無用處,那麼在今天、在這個還朝氣蓬勃的中國,我們爲何不能用我們的方式與世界對話?

我不否認方方支持者們的初衷或許是善良的、也是正義的,但是這種正義實在淺薄。

就像二月初李醫生死後一樣,當時整個網絡羣情激奮,多少人舉着“一個健康的社會不能只存在一個聲音”的大旗不允許出現與他們相左的聲音?

不少人直接在微博等社交平臺上刷“反了吧”,而以方方爲代表的許多文藝工作者更是將人血饅頭喫到底。

我當時還真以爲會有人丹書魚腹篝火狐鳴,搞一次阿拉伯之春的國內版,白擔心了許久。

稍微冷靜下來之後才發現,這些憤怒的文人們的筆下,從頭到尾就是“你上啊,你們上啊,你們怎麼還不上啊!?”

用嘴巴辦事總是最簡單的,小資產階級的軟弱性註定了他們最多隻是網絡上譁衆取寵的鍵盤領袖,而永遠無法成爲真正革命的領導者,無論任何形式。

再說他們所批判的。

一個國家,一個人類社會,無論再繁榮再偉大、制度再優越,總會有黑暗面,世界上不存在烏托邦桃花源。

包括中國,黑暗是絕不會少的,貪官污吏是絕不會沒有的,惡人是絕不會全部消失的,我覺得這應當是每一個人類的共識。

奈何有些人過於擅長以小窺大見微知著,每一件事都能上升到否定國家、否定製度,動輒爛透了、沒救了。

而他們能夠想到的解決方式,也無外乎移民——從一個社會主義的韭菜變成一個資本主義的韭菜,或者再來一次執政黨、制度的更新換代。

他們絕不會想到去努力去改變,因爲他們眼裏看不到光明,他們只是一個口頭上的理想主義者,而永遠不會成爲真正的理想踐行者。

當然了,世界上不存在哪一個政權能夠長盛不衰,總是一代代更迭,再偉大的國家都有謝幕的一天。

承平日久,問題越來越多,內部開始腐朽、而後蟲生,像當日的蘇聯、像如今的美國。

我們將來或許也會有日暮西山的時候,但爲了不在我短暫的人生中看到那一天的到來,我會希望我能做些什麼,而不僅僅是紙上談兵和悲觀絕望。

至於造反革命更是荒謬,那個時代過來的人應當比我們更清楚戰爭的代價。

我不覺得現在已經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中國還走在蒸蒸日上的路上,這片土地仍舊富有希望與光明。

而在本就太平的天下,爲了不一定能夠成功,也絕對不會長久的又一次輪迴,掀起一場更大的動亂,值得嗎?

值不值得是由結果來定的,但這過程中犧牲的人難道會少?貧窮大多時候不至於死,而戰爭帶來的可不僅是貧窮。

何況在當今這個科技發達羣狼環伺的世界局勢下,我們還有兄弟鬩牆的機會嗎?

老大哥趟雷慘死的屍體就在前方轉角的路口。

說回武漢日記這本書。

毛選中間有這樣兩段話,方方們或許比我們這些小輩更應該有所瞭解:

"從來的文藝作品都是寫光明和黑暗並重,一半對一半。"這裏包含着許多糊塗觀念。文藝作品並不是從來都這樣。許多小資產階級作家並沒有找到過光明,他們的作品就只是暴露黑暗,被稱爲"暴露文學",簡直是專門宣傳悲觀厭世的。相反地,蘇聯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的文學就是以寫光明爲主。他們也寫工作中的缺點,也寫反面的人物,但是這種描寫只能成爲整個光明的陪襯,並不是"一半對一半"。反動時期的資產階級文藝家把革命羣衆寫成暴徒,把他們自己寫成神聖,所謂光明和黑暗是顛倒的。只有真正革命的文藝家才能正確地解決歌頌和暴露的問題。一切危害人民羣衆的黑暗勢力必須暴露之,一切人民羣衆的革命鬥爭必須歌頌之,這就是革命文藝家的基本任務。

"從來文藝的任務就在於暴露。"這種講法和前一種一樣,都是缺乏歷史科學知識的見解。從來的文藝並不單在於暴露,前面已經講過。對於革命的文藝家,暴露的對象,只能是侵略者、剝削者、壓迫者及其在人民中所遺留的惡劣影響,而不能是人民大衆。人民大衆也是有缺點的,這些缺點應當用人民內部的批評和自我批評來克服,而進行這種批評和自我批評也是文藝的最重要任務之一。但這不應該說是什麼"暴露人民"。對於人民,基本上是一個教育和提高他們的問題。除非是反革命文藝家,纔有所謂人民是"天生愚蠢的",革命羣衆是"專制暴徒"之類的描寫。

全面、客觀而理性地看待世界,是我很小的時候就學過的東西。

歌頌與批判,光明與黑暗,並非對立,而是應當並存。

可是以方方爲代表的老一輩小布爾喬亞們,喫的是社會黑暗的這一碗飯,文章裏句句字字離不開黑暗,時間久了,眼裏也只看得到黑暗,思維侷限在那麼一個極端,甚至於都無法接受黑暗與光明共存的世界,要麼全是前者,要麼全是後者,

所以他們也能夠十分自然地因部分黑暗否定光明(對內),或是因部分光明否定黑暗(對外)。

他們立場先行而又過於感性的大腦,將他們淺薄的善良與深切的愚蠢結合在一起,成爲了阻礙社會發展的莫大災難,是所謂儒以文亂法,是所謂文人誤國。

就如同這一次的疫情中,在人民羣衆與黨員拼命對抗病毒的同時,方方躺在後方坐享其成,寫着無病呻吟的批判日記,天下未聞其功,但見其罵。

而她的追隨者們還要給她戴上精神領袖民族脊樑的高帽,還覺得方方受到了極左們、受到了國家的迫害,當代魯迅、當代杜甫的誇讚也說得出口。

他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徹底醒悟過來,從來都不是國家容不下他們,而是人民容不下他們,拒絕自我閹割的年輕一輩容不下他們。

那些罵的聲音就是人民羣衆的聲音,與所謂文革無關,與國家迫害無關。

繼被時代拋棄之後,他們也即將被人民所拋棄。

接下來他們還能夠做的,就僅僅是抱團取暖,用精神勝利法維持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優越感。

其實他們若仍像從前那樣,只談風月莫談國事,只賣弄自己的那些文字,憑藉着過往的經驗倚老賣老,年輕一輩未必能這麼快的覺醒。

可惜他們這一次的步子邁得大了些,好爲人師、爲貧苦大衆或者說“被矇蔽的愚民們”指點迷津的慾望強烈了些。

各個方面懂的、不懂的都要摻合一腳,以文學倒推政治,站在一方自己給自己佈下的認知牢籠中指點江山,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這讓我們這些年輕人對方方們身爲作家、長輩的雙重濾鏡碎了一地,而除開這個濾鏡再看他們的文字……

且待小僧伸伸腳。

最後也借用一段魯迅的話。

中國現在的人心中,不平和憤恨的分子太多了。不平還是改造的引線,但必須先改造自己,改造社會,再改造世界,萬不可單是不平,至於憤恨,卻幾乎全無用處。……我們更不要借了“天下無公理,無人道這些話”,遮蓋自暴自棄的行爲,自稱“恨人”,其實並不恨恨而死。

以後勿cue我迅哥,你們最多也就只能跟周作人比一比,人家是向日葵,而你們,“向美而生”

(前幾天,我對於方方日記一事囉嗦了幾句,被我丫頭看了,跟我說她也想爲此事寫一些想法之時,我本有些懷疑、有些擔心,因爲我實在想不到,一個17歲的女孩面對這種社會性事件,會有怎樣的見解?其實我平時不太願意跟她交流這類事件,我更希望她能從自己的學習當中去認識這個世界,去明辨是非,擔心我的觀點對她產生了束縛,不能更好地引導她的觀念。

而就在昨天,丫頭真的將文章寫了出來,洋洋灑灑幾千個字,讓我看完後心中五味雜陳。

她的認知和觀點在某些方面實在比我深刻許多,言語辛辣引經據典,讓我竟有種可以退休的想法……

儘管我對文章中的某些部分仍保留意見,但得到丫頭允許後,我還是想將其發出來以供探討。

不知道丫頭的觀點能代表多少當下00後的學子呢?

上面是丫頭的全文,配圖也是她自己選的,果然有代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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