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昊

“中國共享出行第一股”的稱號被嘀嗒捷足先登。

10月8日,嘀嗒出行正式遞交招股書,擬在港交所掛牌上市。此番IPO如果成功,嘀嗒出行將趕在滴滴之前,拿下中國共享出行第一股的稱號。

嘀嗒成立於2014年,官網介紹稱,嘀嗒出行爲“中國兩大移動出行平臺之一”。不同於滴滴,雖然同是出行領域的老玩家,但嘀嗒出行一直蟄伏於順風車與出租車兩大細分市場,所以無論是用戶規模還是估值,都與滴滴存在着較大差距。

招股書顯示,截至2020年6月30日,嘀嗒在全國366個城市提供順風車服務,擁有約1920萬名註冊私家車主,包括約980萬名認證私家車主。2019年,嘀嗒平臺交易總額爲110億元。2017年、2018年和2019年,嘀嗒的營業收入分別爲0.49億元、1.18億元和5.81億元,三年累計增長近12倍。同時,2019年和截至2020年6月30日,平臺經調整淨利潤分別爲1.72億元和1.51億元。

嘀嗒此番搶灘IPO,融資和獲得品牌背書的作用已經不言自明;但出行市場的戰爭遠未結束,滴滴仍然是無法忽視的存在,另外還有美團、高德、曹操出行等大量二線玩家。

身在其中的嘀嗒出行雖然已經依靠順風車業務實現了盈利,並且證明了其持續造血能力,但如何避免螺螄殼裏做道場,以及抵禦各路玩家的攻勢,這些問題都在時時刻刻拷問着嘀嗒。

偏安一隅

雖然自稱“中國兩大移動出行平臺之一”,但嘀嗒出行並沒有像滴滴一樣經歷過慘烈的戰火洗禮,而是在相當長的時間裏,選擇偏安一隅。

時間回到2010年,因爲不滿足於外企悠哉悠哉的工作氛圍,宋中傑帶着幾個朋友從谷歌跳槽,進行第一次創業。當時國內O2O領域如火如荼,宋中傑覺得團購模式好,就義無反顧加入了團購創業的大潮,做了一個名爲嘀嗒團的項目。

作爲第一個創業項目,嘀嗒團隨後就遭遇了千團大戰,在一堆有着豐富經驗的對手面前,嘀嗒團最終倒在了戰壕裏。

嘀嗒團失敗之後,宋中傑又繼續尋找下一個新項目,當時團隊經過對出行、到家、在線教育、P2P四個領域的考察,最終選擇了出行,因爲對“嘀嗒”抱有執念,所以新項目仍舊以此命名。

不過,那時出行領域已經熱鬧非凡,滴滴已經擊潰百米、搖搖,正和快的打得火熱,另外國外的Uber也伺機而動,對於嘀嗒而言,出行市場的機會並不多。

但宋中傑團隊經過研究發現,順風車這個小衆賽道還有機會,當時市場上只有天天用車、51用車等幾家公司,更重要的是,順風車相比於網約車,還有着天然的優勢——合法。

2012年1月,北京市政府就發佈了鼓勵私人小客車合乘出行的指導文件,這代表着政策的風向標,而順風車也符合私家車城市出行的趨勢。

於是嘀嗒拼車就應用而生了。

2014年4月,嘀嗒拼車上線,正式進駐順風車市場。在北京、上海、廣州等多地展開大規模推廣。由於創始團隊的光環,嘀嗒拼車先後拿到了IDG資本的1000萬美元A輪融資,隨後又獲得了“出行教父”李斌1億美元的加持。

但好景不長,嘀嗒拼車誕生之後,滴滴宣佈與快的合併,滴滴隨後便大規模進軍順風車賽道。

當時的順風車雖然有政策限制,但監管並不嚴格。滴滴進行了十分激進的擴張,除了“真”順風車之外,滴滴還將大量不滿足網約車條例的違規司機納入順風車陣營當中。這樣的做法讓滴滴順風車業務突飛猛進,市場份額直逼嘀嗒拼車,但後來的事情也證明了,此舉給滴滴埋下了無窮隱患。

2018年,滴滴幾乎已經戰勝了市面上所有的主要對手,獨佔國內網約車市場90%以上的份額,但在衝刺上市前夕,當初順風車留下的禍端,險些對滴滴造成滅頂之災。

連續多起順風車司機殺人事件之後,在輿論的討伐和監管的密切注視下,滴滴最終被迫宣佈順風車業務無限期下線,那時候的出行市場人人自危,但滴滴順風車的下線,同時讓嘀嗒出行撿了一個大便宜。

滴滴順風車事故發生之後,根據Sensor Tower應用情報平臺監測到,半個月內,嘀嗒出行iPhone版均保持每日下載量前十強的成績,而且嘀嗒App首次打入單日iPhone下載量前三強。伴隨着滴滴順風車的下線整改,嘀嗒出行市場份額也一路上漲,根據嘀嗒出行在招股書中援引的第三方數據顯示,目前嘀嗒已經佔據國內順風車市場超66.5%的市場份額。

今年以來,嘀嗒出行謀求IPO的消息就隔三差五的傳出。1月,市場有消息稱嘀嗒出行正尋求在IPO前一輪融資中籌資約3億美元;9月,又有消息稱,嘀嗒出行考慮在香港進行5億美元IPO,不過嘀嗒出行都回應稱“不予評論”。

如今,號稱中國最大的順風車平臺的嘀嗒,即將要上市了。

天花板

嘀嗒出行崛起於順風車業務,並且以一種較輕的模式,實現了盈利,但由於一直存活在過於狹窄的賽道內,讓嘀嗒未來的想象空間也變得極爲有限。

根據嘀嗒出行的招股書數據顯示,嘀嗒出行主要的營收來源於三個方面,向順風車車主收服務費;向出租車司機收服務費;收廣告費及提供其他服務。

其中順風車業務是嘀嗒出行的利潤奶牛。根據招股書數據,2019年嘀嗒平臺交易總額(GTV)爲110億元,其中順風車業務GTV爲85億元,順風車業務GTV佔平臺總GTV的77.3%。

順風車相比於網約車,商業模式更輕,因爲平臺只扮演信息撮合的角色,無需對司機進行補貼,同時沒有經歷過大規模的價格戰,嘀嗒得以保持較高的毛利率。

2019年,嘀嗒出行宣佈已經實現了盈利,即使今年上半年受到疫情因素的影響,嘀嗒仍然賺取了1.5億元。主營業務扭虧爲盈,同時也證明了嘀嗒擁有自我造血能力,商業模式也得到了驗證。

除了紮根順風車之外,宋中傑受到李斌的建議,又進軍了另一個此前一直被忽略的領域——出租車。2017年10月20日,嘀嗒出行宣佈上線出租車業務,這也是嘀嗒出行成立3年多之後,首次佈局順風車以外的業務。至此,順風車、出租車成爲嘀嗒出行的兩大基本業務。

進軍出租車領域之後,嘀嗒出行向出租車公司提供數字化服務,幫助出租車司機減少了盲目巡遊的時間,提高了接單效率,最後面向出租車司機收費。

進軍出租車除了服務費之外,嘀嗒還想進一步拓寬營收場景。宋中傑曾稱,嘀嗒入局主要是爲出租車行業和司機創造新訂單和收入,收取信息費;爲出租車企業研發系統,收取服務費;進一步地,未來合作探索出租車內衍生廣告平臺、移動電商等,嘀嗒出行也將獲得相應收入。

不過,這只是理想中的情況。目前來看,出租車業務還未實現盈利,而且營收佔比較小。今年上半年,順風車平臺服務收入、出租車網約服務、廣告及其他服務收入佔比分別爲87.8%、4.9%及7.2%,同期,三項業務毛利率分別爲86.3%、30.2%、67.7%。

不難發現,順風車業務仍舊是嘀嗒出行的命脈所在。

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顯示,中國順風車市場的交易總額預計將由2019年的140億元增加至2025年的1139億元,複合年增長率將爲41.8%。雖然順風車市場規模和增速都保持了較好的預期,但比起整個大出行市場,佔比仍然較小。

作爲國內出行巨頭的滴滴,目前已經在網約車、順風車、拼車、汽車後市場服務、金融、無人駕駛、共享單車等領域多點開花,並且今年年初柳青宣佈滴滴核心業務已經在疫情前實現盈利,另外滴滴今年又制定了命名爲“0188”的新三年計劃,開啓新一輪的衝刺。但嘀嗒在順風車和出租車之外,目前未有其他相關動作。

這樣的結果,便導致嘀嗒出行與滴滴的差距被進一步拉大。

根據嘀嗒出行六週年成績彙報信顯示,截至2020年8月31日,嘀嗒出行的整體註冊用戶數突破1.8億,註冊車主數突破1900萬,認證通過車主超過1000萬;累計註冊出租車司機數量超過190萬,累計認證通過出租車司機數量超80萬。

由此可見,無論是註冊司機數還是用戶規模上,嘀嗒都與滴滴存在着較大的差距。而出行市場依然面臨激烈的競爭,嘀嗒未來還有巨大的隱憂。

羣狼環伺

嘀嗒出行聯合創始人李金龍曾表示,網約車市場將走向多元化,老二、老三也能活下去。但從目前來看,嘀嗒出行老二的地位並不穩固。

在網約車市場,滴滴仍舊佔據着90%以上的市場份額,另外高德、美團代表的聚合平臺,以及首汽約車、曹操出行爲代表的整車廠,都在努力開拓更大的市場份額,順風車和出租車更是各家必爭之地。

2019年2月,哈囉宣佈順風車在全國300多個城市上線運營,去年年底,滴滴順風車恢復上線,今年6月,滴滴順風車宣佈已經在全國300個城市上線開始進行試運營,高德也在去年6月重啓順風車業務。

出租車市場亦有着相似的情況,今年9月1日,滴滴旗下出租車業務升級爲“快的新出租”,同時推出1億元專項補貼,另外哈羅、高德在出租車市場亦有所佈局。

從當初國內網約車市場生根發芽爲伊始,直到今天戰火仍然沒有被平息,各路玩家依舊還在交戰,平臺之間無休無止的戰事,也暴露了出行領域難以構建堅固的壁壘。

打車作爲“衣食住行”當中的一環,用戶對於價格極其敏感。即使是滴滴拿下90%的市場份額,也同樣是建立在一輪又一輪的價格戰之上。

過度依賴補貼,暴露了出行平臺與用戶之間的弱連接關係。用戶對於平臺的忠誠度十分低下。一旦有新的平臺發起價格戰,用戶隨時會發生倒戈行爲,而如果一旦用戶流失,司機也會隨之遷移。

所以,嘀嗒目前雖然號稱已經拿下了出行市場第二的寶座,但並不安全,一旦某一家平臺打算發力,現有的市場格局就會被輕易打破。

而且順風車和出租車本來就屬於有利可圖的領域,現在高德、哈羅、滴滴等平臺大規模的殺入,嘀嗒的大本營正在受到挑戰。

另外,出行市場仍然是一個具有高政策風險的領域,2018年滴滴順風車事件對於整個出行行業都是一次警醒,安全仍然是所有平臺始終難以繞過的一道門檻。

當初滴滴受到全社會的責難,嘀嗒出行亦不能倖免,而且嘀嗒出行也被曝出過司機騷擾女乘客和以及暴力砍傷乘客事件,這些都是平臺難以徹底根絕的。

而一旦監管政策發生改變,對於平臺而言,將面臨巨大的不確定性因素,尤其是像嘀嗒這樣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的平臺。

所以,即使嘀嗒出行順利搶灘IPO,但“國內共享出行第一股”的光環下,仍然潛藏着無盡的隱憂,威脅既來自於枕戈待旦的對手,也來自於高懸在空中的監管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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