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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360沒有內容

文/園長

來源：刺蝟公社（ID:ciweigongshe）

“女性職業、物質要求、貧富差距、年齡鴻溝、城鄉雙軌、身材樣貌......也就360能用一條廣告，把這麼多歧視全展現出來！”

不久前，360旗下的金融產品“360借條”，因一條“美貌空姐因借條額度不夠，拒嫁農村侏儒男”的低俗廣告，成功點燃了全網怒火。正如網友所言，這條發佈在短視頻平臺上的“土味”廣告，精確踩中了能夠引發熱議的每一個雷點。

360借條的“土味廣告”截圖

刺蝟公社翻開360借條在某短視頻平臺上開設的賬號，發現類似的“屌絲男娶富家女”的土味借條廣告，已經拍出了數十條。其製作不可謂不用心，就連“歪嘴龍王”管雲鵬，也曾作爲主演，出現在360借條的廣告中。

儘管360借條很快致歉，並且清空了短視頻平臺賬號上的所有內容，但這場風波並沒有很快消散，人們也把關注的目光投向了360借條背後的360集團。

2011年，艾瑞諮詢的一份報告顯示，360衛士是當時DAU最多的國內電腦客戶端，甚至比騰訊QQ還多；360集團旗下的產品，佔據了DAU排名前十客戶端中的四個，是國內互聯網公司中最多的。

如今，那個十年前能夠和“企鵝”“剛正面”的公司，發展到哪一步了？

內容領域，全線收縮？

“周鴻禕似乎對內容領域的投資情有獨鍾。”

覆盤360近些年來的投資佈局時，不少媒體都給出了這樣的評價。2015年、2016年前後，短視頻和直播的風潮漸起，360集團在這兩大日後催生無數行業獨角獸的領域，都進行了不少佈局。

先說直播。

花椒直播App用戶界面，目前仍在正常運作

2015年，花椒直播推出的第二天，360創始人周鴻禕就在微博上轉發了第一條花椒直播內容，並稱“有意思，我準備每天花五分鐘在花椒上分享創業經驗產品心得，你會來看嗎？”

有媒體報道稱，花椒在立項時的合夥人中，就有金山元老朱傳靖、前趣遊董事長玉紅、360產品經理歐勝、嚮明等與360關係密切的人員。2016年花椒直播宣佈獲得3億元A輪融資時，360還投入了6000萬元。

在2016-2017的“千播大戰”之後，花椒雖然活了下來，但相比赴美上市的鬥魚、映客、虎牙，花椒顯然過得沒那麼好。

2018年，主打移動直播的花椒突然宣佈和電腦端的直播平臺六間房合併。但在合併之後，花椒直播“第二梯隊”的地位依然沒有改變。並且，隨着秀場、顏值類直播的產值漸觸及天花板，花椒的故事也歸於平淡。

關站後的熊貓直播網站

360在直播領域的另一個項目——熊貓直播，卻一直到關站都保持了“戰鬥”的姿態。

王思聰參與創立的熊貓直播，被很多人看作“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平臺。和花椒直播類似，360又出錢、又出人，熊貓直播的早期技術員工基本都來自360。2016年11月，360宣佈戰略投資熊貓直播。

2017年，熊貓直播完成B輪融資時，360已升至第二大股東，持股19.35%，僅次於王思聰，與興業投資等機構呈現出三組鼎立的格局。

有媒體分析稱，熊貓直播的失敗，也正是敗在了融資上。由於股權比例並不完全合理，熊貓直播遲遲沒有拿到新一輪融資。而直播恰恰是一個燒錢的產業，後勁不足的熊貓也逐漸走向了末路。

2019年3月底，熊貓直播正式停止服務。曾有熊貓直播的主播告訴刺蝟公社，直到關站時，他也沒收到拖欠已久的數千元工資。

再說短視頻。

2017年6月，360參與天使投資的音樂短視頻產品“奶糖”上線。發佈之初，“奶糖”可謂聲勢浩大，周鴻禕親自發朋友圈站臺，還請來了明星俞灝明擔任“音樂星探顧問”、邀請當時的紅人“辦公室小野”等網紅入駐，還宣稱投入上千萬激勵創作者和機構......

然而不過半年，2017年年底，就有媒體爆出奶糖已經停止運營。抖音之後，無數音樂短視頻產品都成了一閃而過的流星，沒有引起太多水花。顯然，360也沒有在這個看不到希望的賽道持續投入。

在內容領域，360另外一個聲量更大的嘗試是北京時間。

2016年4月，360和北京新媒體集團（由北京電視臺新媒體團隊改組而來）合資創辦的資訊產品“北京時間”上線。它的名稱中雖有北京二字，內容範圍卻已遠超北京本地新聞，是一款綜合性的新聞資訊客戶端。

背靠擁有強大技術、龐大流量的互聯網公司，再加上國資背景、證照齊全的北京電視臺，北京時間剛一上線就引起了業內的高度關注。從註冊資本來看，北京新媒體集團投入4個億，360投入6個億，穩居國內同類平臺中的第一梯隊。

和360在內容領域進行的其他投資和佈局一樣，北京時間也遭遇了後續乏力的問題。2016年之後，各大資訊平臺紛紛拿出以億爲單位的現金和流量，補貼優質創作者，構建良好的內容生態。但北京時間的在這一領域的投入相對薄弱，也有媒體報道稱，北京時間成立時的10億投資並未完全到位，對它後續的發展產生了很多不利影響。

於是，北京時間選擇收縮戰線。2017年8月，北京時間被曝出大規模裁員，砍掉了相當多業務部門，從一個綜合性的資訊平臺，轉變成類似“梨視頻”和“新京報·我們視頻”那樣的資訊短視頻製作機構。

目前，北京時間和360已然全無關係 圖源：天眼查

北京時間轉型不到兩年後的2019年4月，360全面退出，將持有的60%股權全部轉讓給北京新媒體集團。有媒體分析稱，360和合作方對發展方向的爭執，是造成北京時間衆多高層出走、管理動盪的一大原因。

“離開”內容之後，360在做什麼

在殺毒和安全等“主業”之外，360進行的嘗試又何止內容。

搜索、電商、資訊、直播、短視頻、社區、智能硬件、互聯網金融......幾乎所有與互聯網有關的業態，360“八面出擊”，幾乎全都嘗試了一遍。

但在2019年之後，360越來越聚焦，迴歸“老本行”互聯網安全成爲了它的新戰略。

2019年，有位微博網友給360留言，諮詢360的下一代手機什麼時候推出。這位網友收到了360公司官方微博的回覆——公司的新戰略是“大安全戰略”，將聚焦於“三個安全大腦”（指國家安全、城市安全、家庭安全，刺蝟公社注）的建設......

創始人周鴻禕的言論，也證實了360的新戰略。2019年，他在接受中國企業家雜誌採訪時，就聲稱，國家70%的部委、80%的銀行和很多大型國企的網絡安全，都交給了360來維護；十九大、金磚會議、一帶一路峯會等重大活動的網上安保，也是由360來負責。

“我們也應該是國家隊之一。”周鴻禕說。

“在這個（指網絡安全）領域，360已經是全球最大，更是中國最大，而且真正的網絡安全大數據和技術都掌握在360手裏，所以這也是國家比較倚重的。”

但也有互聯網分析人士認爲，360將業務重心轉向安全，特別是面向政府、企業等大客戶的產業互聯網業務，也是一種不得已的選擇：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病毒等安全威脅，正在遠離普通人的生活。

知名博主“招財大牛貓”就是一個長期看空360的財經分析人士。他認爲，隨着互聯網各大細分領域“不斷出現寡頭壟斷”，用戶購物、娛樂等種種需求，都有專門的大中型平臺滿足，移動生態中，用戶行爲基本都發生在“大廠”出品的App上，普通用戶“中毒”的可能性越來越低......

用戶已經不太需要像PC時代那樣，人人都要給電腦裝上殺毒軟件查殺病毒了。這就意味着，360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的C端，將難有用武之地。

360股價趨勢圖 圖源：招財大牛貓

儘管360沒有被時代所拋棄，仍在等面向機構用戶的To B業務上發揮着重要作用，但它將很難成爲“裝機必備”的國民級應用了。360在資本市場上的表現，也恰恰說明了這一點——迴歸A股以來，其股價近兩年幾乎呈現出了指數下降的態勢。

這也能從側面說明，業務相對單一對360的不利影響。如果能抓住內容行業中湧現的無數機會，360將大概率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理解360的內容邏輯

但在內容行業，360和周鴻禕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甚至在有些時候，只離行業獨角獸“一步之遙”。

“今日頭條這個機會，最早是我們提出來的。”

在接受中國企業家雜誌訪談時，周鴻禕透露，“機器智能推薦”的概念，360在創業時就有。但360創業團隊並未堅持投入這塊，很快就去做安全業務了。

周鴻禕本人也曾投資過今日頭條。據自媒體全天候科技報道，周鴻禕一開始就很看好今日頭條，也早早“上車”，參與了今日頭條的早期投資。不過，周鴻禕雖“起了大早”，但沒有堅持到底，而是在今日頭條B輪時套現離場。

360並非沒有內容行業投資眼光，但很多時候，它沒有進行足夠大力度和足夠徹底的投入。曾有媒體人評論，從當年的3721搜索引擎再到奇虎360，周鴻禕最常用的招式就是“挑戰行業老大”，擅長的是用“以小博大”來快速抬升企業在行業中的地位，而不是在一個前景不明的領域“死磕”。

至於投資的成功率，周鴻禕也有獨到的見解。

在媒體《創業邦》上，周鴻禕也曾分享過他的投資邏輯。在文章中，他說，“投資成功率做到100%，那是不可能的，否則就不叫風險投資了......能達到一半或者能超過三分之一，就是不錯的成績了。”

他鼓勵中國應該有更多的“微天使”和“微投資”。

“我覺得有一種誤導，天使投資如果一個案子不投個幾千萬，說天使投資人好像沒面子似的。我反對這種價值觀，我們應該鼓勵更多的微天使、微投資。”他還用當年尼葛洛龐蒂投資不到十萬美元給張朝陽創辦搜狐的例子，爲自己的論點提供佐證。

在這個邏輯下，我們可以看到，360在包括內容在內的多個行業上的投資和佈局始終都在，儘管這些投資的數額可能並不大。

“輕選”的網站和App下載頁面

就在2020年6月，360還推出了一款類似小紅書+什麼值得買“合體版”的購物種草社區“輕選”。此外，360目前還持有直播產品“7Nujoom中東達人秀”、互聯網科技媒體“鈦媒體”的股權，儘管持股比例都在3%左右，但這也表明，360並沒有徹底放棄內容領域，在出海、媒體、直播等賽道上繼續保持存在。

在移動互聯網時代，360面向C端的“安全主業”，很可能並沒有太多想象空間。在安全之外的其他領域，特別內容行業，仍然有可能成爲它再次爆發的潛在發力點。但成功的前提，仍然是投入並且堅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