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发展道路上取得的成就毋庸置疑,换个角度来看,人类发展史其实也是一部血淋淋的“掠夺史”:强大的国家或民族攻打弱小,失败者的生存空间惨遭剥夺;以侵占为目的的冲突贯穿了整个人类历史,在相当长一段历史中,“强大的人占有更多的资源”,这个残酷的生存法则被奉为真理。澳大利亚东南方有座名叫“塔斯马尼亚”的风光秀丽的岛屿,早在两个多世纪前,那儿就发生了一场残酷的种族灭绝。

早在4万年前,那会儿海平面比现在要低几十米,澳大利亚也不是一座“孤岛”,而是与东南亚多处连在一块。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人类先祖借助这些陆上通道实现了早期的交流,但主要集中在澳洲大陆东南角、交通相对闭塞的塔斯马尼亚人却保留了相对纯正的血统和原始的生活习惯。放到今天,对人类学家而言,这样一个原始部族的价值无疑是宝贵的,它能为人类发展史的研究带来巨大帮助,而在海洋时代的背景下,当手持先进武器的西方掠夺者踏上这块土地时,原始人在他们眼中其实跟猴子没多少区别。

1606年,荷兰航海家威廉姆·简士发现了澳洲大陆,他将其称作“新荷兰”;1788年1月18日,1530人搭乘6艘船抵达今澳大利亚植物学湾一带,开始了对澳大利亚的首轮开发。值得一提的是,这批登陆者中有736人是罪犯,他们是被流放至此的,对他们而言,澳大利亚就是囚牢。进入19世纪,英国人开始了对澳大利亚的殖民经营。这群信奉“优胜劣汰”的掠夺者粗暴地驱赶着当地土著,将后者肥沃的居住地开辟成一块块殖民地。不久,英国人发现了塔斯马尼亚岛。

直白地说,一直过着世外桃源般闭塞生活的塔斯马尼亚人根本没见过啥世面,他们天性热情善良,当殖民者手持武器登岛时还在岸边跳着舞,有些人挥舞着双臂迎面跑来迎接对方。结果刚跑到一半,热情的塔斯马尼亚土著就被迎面而来的子弹撂倒了。世居在这座小岛上的土著哪见过这种状况?他们四散奔逃,其中一些勇敢的塔斯马尼亚人跑回营地,拿起武器试图捍卫自己的家园,然而他们仅靠削尖的木棍根本没可能打赢入侵者,最终,在很短的时间里,土著们位于塔斯马尼亚岛上所有的定居点均被捣毁,除了一部分仓皇逃进原始丛林中避难的之外,大多数人成了殖民者的“战利品”。

塔斯马尼亚人并没有因此屈服,虽然打不过敌人,他们却借助地利同敌人展开周旋。事实上,从地理位置上讲,塔斯马尼亚岛算不上地理要冲;而岛的面积不大,岛上也没有啥非常值钱的资源。更何况在殖民者眼中,这些“皮肤黝黑、四肢纤细且大脑袋大肚子”的原始人根本没多少利用价值,他们甚至远不如黑奴值钱,但本着赶尽杀绝的意图,殖民者偏偏不愿给当地人留一点活路。

1828年4月,按照澳洲总督的命令,流放至澳大利亚的英国囚犯被改变为军队,他们奉命对幸存的塔斯马尼亚人展开捕杀。这些犯人中相当一部分本就是暴徒,这道命令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人尽其才”。这群暴徒获得了巨大的权力:他们可以随意开枪,无需对造成的任何伤亡负责;被抓获的当地人立马被当成货品送到市场,其中小孩可以换2英镑,成年人“成色”不同,价值也不同,其中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最多可值5英镑。罪犯们把幸存的当地人当成猎物,牟足了劲想要“戴罪立功”。另一边,塔斯马尼亚人本身就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如今夺走了他们的耕地并远离海洋,他们可获得的生存资料就变得极其有限。当丛林中的野果消耗殆尽后,塔斯马尼亚人立马陷入饥饿和疾病的纠缠之中,族人数量开始锐减。

塔斯马尼亚人的抵抗仅持续了2年:1830年,一伙传教士走入丛林同塔斯马尼亚人接触,他们鼓励幸存者们从丛林中走出来,并承诺会为幸存者提供食物和住处。一方面,这些带着温和笑容的传教士给土著带来了好感,后者认为这些人同粗暴的殖民者不同;另一方面,塔斯马尼亚人心里也清楚,若要抵抗下去,殖民者不会损失多少,但自己面临的唯有灭族。于是,塔斯马尼亚人选择投降。

遗憾的是,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传教士并非救世主,他们只不过是一伙看上去更斯文的强盗罢了。当幸存者全部集结后,传教士强迫他们步行迁徙到几十公里外的弗林德岛。虽然这段距离并不算太远,传教士却拒绝为饥困的当地人提供食物和水,也不让他们半途休息。结果,这趟迁徙变成了“死亡行军”,只有约200人抵达目的地。

当然,这仅仅是个开始,殖民者在弗林德岛上搭建起简陋的安置所,他们以暴力手段逼迫塔斯马尼亚人忘掉自己传承了几千代人的部落文化,要求他们改信基督,主动接受西方近代文明。每当有新生儿诞生,连亲生母亲都来不及多看一眼,婴儿就被传教士抢走,接受全盘的西式教育。不仅如此,殖民者三天两头就会毫无征兆地突击检查,一旦发现当地人有任何与西方人不同的行为,他们就会当场对“犯错者”毒打。在重重压迫和迫害下,塔斯马尼亚人仅存的族群相当于遭受了又一轮屠杀。

1860年,世界上仅剩11名纯血统塔斯马尼亚人,直至此时,英国人或许才感到些许后悔,但这种后悔并非出自于愧疚,而是部分学者心里也清楚:塔斯马尼亚人传承了数万年,作为人类的“活化石”,这个族群颇具研究价值。但英国人此前只忙着毁灭和贩卖,根本没顾得上还没开发。眼下,塔斯马尼亚人的原始文化早被破坏,语言也几乎失传,也就活着的塔斯马尼亚人的身体还有一些研究价值。于是,每当一名塔斯马尼亚人逝世,研究者们便会迫不及待地将遗体解剖,完整的躯体被拆解得零零散散。

又过了16年,最后一位名叫特鲁加尼尼的纯血统塔斯马尼亚女性也进入暮年,看着同胞的遭遇,特鲁加尼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在临终前,她曾学着像西方人那样祈祷,希望殖民者能够大发慈悲,给她留一具全尸。特鲁加尼尼逝世后,殖民者象征性地为她举办了一个葬礼,将她埋葬在一座废弃工厂附近。然而没过多久,殖民者又把遗体掘出,将其拆解得细碎到每一根骨骼和每一个器官。特鲁加尼尼的身体各部分被送到各处做了充分的研究,直至今日,她完整的躯壳还被摆放在塔斯马尼亚岛上的霍巴特博物馆中作为展品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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