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泰山归,携归一片云,开匣忽相视,化作雨霖霖。

2020年,是汪曾祺先生的100周年诞辰,他是中国近代著名的文学家。说起来,汪曾祺先生给人最大的印象,应该是那优美平淡的散文,朦胧恬淡的小说,他的文字,隐秀隽永,读起来就是一种享受。

有人说他是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最后一个士大夫,他的字里行间有着最真实的美,明明写的是很寻常的事物,却总给人一种纯净之感。人间烟火,在他的笔下,像是轻柔淡雅的风,让人阅读感极佳。

虽然知道读汪曾祺有种‘文中有画,画中有文’的感受,但一向只关注他的文字,还真没想到他在绘画上也是颇有研究的。

汪曾祺的儿子曾说:“父亲会画画,喜欢画”,“父亲把作画的手法融进了小说,他喜欢舒朗清淡的风格,不喜欢繁复浓重。他说,他画的是对生活的喜悦。”

看汪曾祺的画,也和看他的文一样,清新淡雅,令人舒适,画里藏着他对生活真挚的感受与个人的艺术涵养。

纵观中国从古至今的文人,其实可以发现他们在诗、文、画方面的精神和审美都是共通的,一个人在诗文中展现出了怎样的精神状态,他笔下的画里也会流露出同样的艺术感。

写字作画、喝酒买菜唱小曲,汪曾祺的骨子里都是热爱生活的样子,他的文人气息中有着生活的烟火气。

看他的画,也都是简简单单的主题,生活中的常见之物,蔬菜、水果、花卉、昆虫及各种小动物,背景干净素雅,画完之后再加上几笔题字,一幅颇有意趣的小作就好了。

这些题字也很有趣,画竹的时候,他会题“胸无成竹”;画紫藤,会题“有绦皆曲,无瓣不垂”;画秋荷,会题“残荷不为雨声留”;画青菜白蒜,会题“南人不解食蒜”……画与字都趣味盎然。

南人不解食蒜

从他画的内容中,也是能看出他的偏好的。正如许多人一提起他就会想到高邮的咸鸭蛋,想到他笔下可爱的人间草木,想到他还是个有名的吃货。

有相识汪老的人回忆,80年代的时候,汪曾祺和刘心武到林斤澜家做客,当天林斤澜在家里请吃饭,到楼下买了些红肠、酱肘子、馒头,回家后,汪曾祺也亲自露了一手,做了一道非常可口的西红柿牛肉汤。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汪老的可爱,也在这些有滋有味的吃食描绘里。

“到了一个新地方,有人爱逛百货公司,有人爱逛书店,我宁可去逛逛菜市。看看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彤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西瓜以绳络悬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除了生嚼,杨花萝卜也能拌萝卜丝。萝卜斜切为薄片,再切为细丝,加酱油、醋、香油略拌,撒一点青蒜,极开胃。”

最简单的日常生活也能在汪老的笔下开出淡雅的花儿来,而且他是真的热爱生活,他爱吃会吃,从不缺乏对生活美的发现。所以读者们才会在他的笔下找到认同感,并为这种充满人情味的风俗美所感动。

汪老作画时,偶尔也显露出有趣的童心,比如他想画杨万里“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诗意图,先是准备准备好作画工具,找了符合诗意的荷花与蜻蜓,摆好姿势,画了一株开苞的荷花。

接着想画蜻蜓的时候,因为到了午饭时间,肚中饥饿,于是停下来去烧水,等再次回来要画时,蜻蜓已经飞走了。

于是他自题“一九八四年三月十日午,煮面条,等水开作此”,简直太可爱了,一言一行,都太真实了。他还说:“我在等水,蜻蜓等我,等得不耐烦了,飞走了”。林岫评说“信非真性情人亦不得有此童心”,真的是笔墨、作风都风趣极了。

有网友曾说:

每当发觉日子过得疲惫懒怠的时候,我就会扎进汪曾祺的书里,找那种浸漫着世间万物为我所爱的热情。

草木光阴皆有情,这是藏在汪曾祺书画里的生活美。当代人活得越来越累,总容易内心动摇、想得太多,其实有时候还是要放慢脚步,就算没有时间去细腻品味,但偶尔还是可以欣赏一下自己喜爱的清雅的诗画,就当给自己续命了,多点精神上的享受,简单平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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