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東湖居士

有些人說,這幾年來山西的文藝作品要麼土得掉渣,要麼膩得流油。土得掉渣,關注的是山藥蛋,土圪塔,破窯洞,爛皮襖,鄉里鄉間的故事。膩得流油,關注的是小男小女,小花小草,不痛不癢,牀上牀下的無聊故事。正因爲如此,山西正統的文藝作品,除了個別迎奉迎合之外,幾乎沒有一點兒影響。

而山西后生甯浩,一舉打破了這種沉悶,連扔幾顆炸雷,炸得中國影視界風聲水起,波濤洶湧,巨浪滔天。

《瘋狂的石頭》,《瘋狂的賽車》,《瘋狂的外星人》,一系列瘋狂的作品,連續帶來高票房,高顏值,高收益的巨大瘋狂效應。

甯浩是繼張藝謀,陳凱歌,馮小剛之後,第四位進入"億元”票房的導演,其他三位都已年過百半,而甯浩剛剛四十出頭。

甯浩連續捧紅了黃渤、徐崢等等諸多一線明星,只要上了甯浩的電影,連猴子都能紅透半邊天。其中,黃渤是中國第一個進入"百億"身價的演員。

《三槍》折了張藝謀,《太極》折了陳凱歌,《夜宴》折了馮小剛。大腕都有滑鐵盧,而甯浩偏偏保持屢戰屢勝,屢勝屢兇的勢頭。他的作品,至今沒有一部爛片,沒有靠名頭圈過錢。

名導的賣點是女郎。"謀女郎"是張藝謀的標籤,"陳女郎”是陳凱歌的標籤,“馮女郎"是馮小剛的標籤。有的豐乳楚腰,有的妖冶風騷,有的清純可人……當然"女郎們”專款專用,大家都知道名導們的特殊口味。而甯浩的電影,素食素菜,沒有女人味兒,更沒有“賣肉”。這個春節火爆的《瘋狂的外星人》,甚至連個女主角都沒有。

還有,很多過火的電影,都是"新聞聯播"的套路,用故事圖解政治,用人物圖解成就。要不就是紀念大片,大製作大場面大事件,總而言之,此片一出,機關文件層層下發,上上下下當作政治任務來完成,最終鑽了空子,瘋狂攫金。甯浩的作品,沒有一點沾了政治的光,都是底層小人物的悲歡離合,都是弱勢羣待的奇巧際遇。

那麼,甯浩的成功是什麼呢?

簡而言之,是情節和笑料。

情節說穿了就是故事。這故事是小說家和導演的基本功,就像演員說臺詞,唱戲的要表演,公務員寫八股,書法家臨字帖。可偏偏在這個萬象紛呈的年代,小說家和導演都不會講故事了,用豔情,用撩妹,用場面,用大製作等等取代它,最後小說家死在撩情上,導演死在場面上。

甯浩幾年磨一劍,磨什麼?磨故事,磨情節。故事情節要好看,必須新奇特,還必須符合邏輯,更要意料之外。看似簡單易行,實質挑戰智商,挑戰自我,挑戰極限。最後,只有鬼才,才能從黑暗中走到光明。智商低的人,千萬不能當作家和導演,因爲你的智商低,侮辱了大衆的智商。好多低智商的人不知深淺,非要闖入,侮辱了大家,污染了市場。

笑料是什麼?是出乎意料的結果,而這個結果,偏偏與你原來的意料差之千里而又異曲同工。最後,逗樂了你,逗醒了市場,賺取了同情和眼淚。這是高耗能的藝術創作,更是高智商的博弈結果。

仔細認真看甯浩的瘋狂三系列,有個共同的笑料製作流程:上流社會下流社會兩條或上中(中產階級)下三條情節線並行,突然在某處交匯,上流變成中產或下流,下流變成中產或上流,再繼續各自前行,最後迴歸本位,人生的笑料就不斷製造出來了。上等人進入下流社會自然笑料百出,下等人進入上流社會更是啼笑皆非。非鬼才無以制勝,也只有鬼才中的鬼才,方能大獲成功。

以《瘋狂的外星人》爲例,自視清高的外星人和美國專家,陰差陽錯,淪爲了下等猴和耍猴的。而耍猴的,賣酒的用下等智慧應對高大上,這就是這部喜劇的流水生產線。

如果你說,甯浩的電影只有情節笑料,沒有思想,那就大錯特錯了。僅以《瘋狂的外星人》爲例,講的是什麼?是文明的衝突,這個高度,超越了塞繆爾.亨廷頓。

有人說,一個人的面相代表了他的智商,馬雲尤爲明顯。

我說甯浩也是如此。一張圓潤的佛相,山西人特有的飽滿佛相。一般有佛相的人,除了好運之外,特別能洞察萬物,悟透一切。甯浩笑的時候,特別狡黠,一臉壞笑,這是鬼才之氣。

甯浩,一個鬼才中的鬼才。

山西,自古是文化人才大省。比那些古建築,古遺址更知名更響亮的是燦若羣星的文化名人,如白居易,王維,王昌齡,柳宗元,羅貫中,傅山等等。在今天山西經濟最低迷、全國排位最落後的情況下,甯浩,劉慈欣兩位山西人,橫空出世,光茫四射,照亮了星球,也照亮了光色日漸暗淡的山西。

祝福他們。

東湖居士寫於海南漁村(2019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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