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人平時喜歡喝點小酒,酒桌上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是專家說過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階層的存在,無數次經過作家鄭執筆下的窮鬼樂園,國慶節之後終於有了閒暇時間走進去看看。窮不是病,懶纔是病,我認爲秋日的陽光最美,如果懶得出去走,那纔是真有毛病,所以大家在節假日的時候去繁華街區找一點靈感,這裏也包括我自己。

瀋陽是一個大城市,從東三環走到西三環,大概需要二十五公里,偌大的老城區裏面有無數個酒蒙子的樂園。窮鬼樂園的特徵非常典型,酒便宜,菜便宜,菜就是一般菜,也沒有什麼驚豔的味道,我估計只有懷舊的味道,瀋陽人把它叫做老味道,如果這個飯店被貼上盛京老味道的標籤,意味着它們的菜品很普通,並且環境很一般,一定有一種情懷在支撐着它。我第一次聽到“窮鬼樂園“,是在作家鄭執的一個公開演講裏,小時候,鄭執父親經常來這兒喝酒,他對於萬順啤酒屋印象非常深,失意和絕望的人都在啤酒屋裏,他認爲食客們們是一羣被時代遺棄的人,只能靠廉價啤酒裏抱團取暖,這種感覺有點像是日本街頭的居酒屋,那是職場人夜裏去喝酒的地方。不止瀋陽有這樣的地方,全世界都有類似的場所。

瀋陽是重工業極發達的城市,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初期,瀋陽有一家倒閉的國有企業叫做防爆器械廠,也是第一家宣佈破產的公有制企業,那時候很多下崗工人無事可做,唯有喝酒才能解憂,有一部分人抓住了商機,開一家小飯店,並且堅持下來了,所以大部分老飯店都是三十年的歷史,據說萬順啤酒屋開了大概三十多年,準確來說萬順一部是三十多年前開業的,因爲動遷的原因,只剩下這個萬順二部,昨天有一位網友在留言中說到李彥宏的名字和二姐的歷史故事。

不管是虛構還是非虛構,當收集完材料、準備寫作的那一刻起,你必須要擁有那種信念:這個故事,沒有人會比我講得更好了。所以我一直想去現實中去看看,總想寫一個長篇故事,往往又因爲實力不足,半途而廢。新媒體“故事硬核”編輯王天挺說:我寫了七八年的故事,也看了很多本教人如何寫作的書,但到頭來,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馬爾克斯的那句話:“我們必須像我外祖父母講故事那樣老老實實地講述”。

這棟樓房的形狀極爲奇怪,有點類似鋸條的刀片一樣,狹長的樓體位於五條馬路交匯處,飯店佔據三層樓的一樓和二樓。不論從哪個方向過來,都能看見啤酒屋的招牌,以前經過的時候,牌子很舊,幾乎看不出底色,國慶節前夕應該是重新制作了店面招牌。東側是繁華的北市場,北側是冷清的老北站,老北站和老北市就像難兄難弟,它們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是沒有人想聽。

繁華的交通是招財進寶的好地方,飯店門前聚集不少勞務人員,但是比以前要少了很多,據當地人回顧,鼎盛時期有上百人的規模,這樣的勞務市場,瀋陽有很多,附近保證有一個老破小的飯店支撐着,所以說瀋陽各商圈都有類似的神店,網友對此問題也紛紛留言,我也記着了。

飯店大門朝西,感覺很破很破,一進門是長條形的櫃檯,類似過去國營飯店的櫃檯,櫃檯裏面二十多種拌菜,拌菜就是東北的涼菜,無需加熱即可食用,涼菜的價格是六元錢,我看網上很多文字記載是五元,看來是漲價了一元錢,畢竟現在什麼都貴了點,漲一元不算多。

飯店的燉菜十元錢起步,最貴就是燉牛肉(二十元),製作人應該文化不高,燉牛肉用了一個“頓”字,餛飩寫成了“混沌”,老闆寫錯了不要緊,製作招牌的人應該給糾正過來啊,從一個小事就能看出很多細節,很多人說東北人不注重細節,也不太在意別人的感受,所以我儘量避免寫錯別字,如果有網友糾正過來,態度一定要端正。大家留言說這是什麼時候的價格,文章的照片都是2020年10月份拍攝的。遼瀋美食圖文原創!

東北地區喜好喫燉菜,但是燉菜只下飯,燉菜和啤酒不太搭配,要是喝白酒喫什麼菜都無所謂了,所以飯店裏面的各種拌菜是最好的下酒菜,又便宜又實惠!櫃檯裏面的涼素菜都是六元錢一盤,比如說涼拌土豆絲、拍黃瓜,拌花菜、油炸花生米等等,多個品種拼成一盤也行。當然還有人會自己偷摸帶着下酒菜,就像鄭執在故事裏面說的“綜合豆”,最困難的時候,我還用蒜蓉辣椒醬拌着方便麪,根本不敢去飯店消費!

涼菜也有葷菜,比如說油炸螞蚱、茄汁鮁魚等等。葷菜價格不等,均價在二十多元,如果兜裏有點碎銀兩,完全可以叫幾個硬菜(炒菜),溜肥腸、鍋包肉、溜肉段、辣子雞、魚香肉絲、紅燒刀魚等等,價格都不算貴,鍋包肉二十六元,據說是二十四小時開業,咱也沒深夜出來喝過酒啊。北市場還有十元錢三曲的小舞廳和風情萬種的二人轉,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了,那時候的北市場真是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下午二點多的時候,店裏的顧客不算多,當我一個人走進飯店的時候,氣氛會有點尷尬,食客們齊刷刷瞅着拿着相機的我,彷彿家裏突然來了一個陌生人。

老闆娘熱情招呼着,大兄弟想喫點啥?

聽說咱這個啤酒屋挺有名氣的,我能拍幾個照片嗎?

拍吧,沒事,嚐嚐咱家的小菜嗎

不了,我剛剛喫完午飯了

其實我是逛北市場路過的,沒想喫飯喝酒,時間和金錢也不允許。

我也不認識小說裏面的英姐,也能蹭點酒喝。

儘管我什麼也沒有點,老闆娘還是很熱情告訴我,飯店的二樓面積更大,可以上去看看。三步兩步走上去,二樓面積果然很大,因爲飯店的佈局是三面臨街,午後的陽光通過遮陽簾還是細細的照射進來,斑駁的陽光令人產生一種懷舊的氣氛,但是藍色的牆面油漆和暖色調的陽光顯得特別不和諧,我不喜歡這樣的顏色搭配。因爲咱不是作家,只能大概描繪一下心情。

靠窗的兩位大爺正在喝酒,每人一杯扎啤算是小酌,扎啤六元錢一杯(一杯大概1000毫升,相當於兩瓶啤酒),作家的文字記載是二元錢一杯,我覺得那時候應該是九十年代末期,現在一杯扎啤售價是六元錢,普通乾啤(500毫升)在一般飯店的售價是六七塊錢,所以說喝點扎啤還是挺經濟的,因爲售扎啤的飯店已經不太多了,所以每一口都是懷舊的味道,有人說扎啤特別上頭,有人可能就喜歡這種上頭的感覺。

我問兩位大爺能拍個照片嗎,他們很愉快的邀請我坐下喝點啤酒,咱也不是那種人啊(我也不會蹭喫蹭喝),他們點的油炸螞蚱(二十五元),另外一個是茄汁鮁魚,兩位老者來自不同的區域,也是當年的瀋陽下崗工人,但是現在退休待遇還說得過去,趕上國慶節小聚於此。大爺說以前在苞米地裏面,秋收時候一抓一大把螞蚱,劃拉一盆烤着喫,喫兩個葷菜的大爺肯定不是一般人嘛!也沒敢與大爺暢飲,我也不喜歡一個人喝酒,拍了幾張照片就撤退了,沒喫沒喝就去北市轉悠了,所以菜的味道不給予過多評價,下次有機會路過再說。

我坐在二樓,突然想起《孔乙己》,這個短篇小說非常精彩,拿來改編一下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做工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二文錢,買一紮啤酒——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現在要漲到六元。如果出到十幾元,那就能買一樣葷菜,但這些顧客,多是短衣幫,大抵沒有這樣闊綽。只有穿長衫的,才踱進二樓,要酒要菜,慢慢地坐着喝。一樓的短衣主顧,雖然容易說話,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少。回頭來看著名作家的文字,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傳說,爲什麼要從語文中刪掉呢?

走出萬順啤酒屋的大門,牆邊坐着一位酒蒙子半躺在臺階上,瀋陽人把喜歡喝酒又不能喝太多酒的人叫做酒蒙子,或許就是一種酒精依賴症,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喝完酒隨便在躺地上睡覺,有時候醒了就走一段路,甚至丟了鞋都不知道,我記得曾經有一個飯店名字叫做喝丟一隻鞋。在冬季的時候,經常聽說酒後凍死在馬路邊上,因爲喝完酒會渾身發熱,最後還會脫光衣服,回頭再看各大作家筆下的文字是一個深有感觸的記憶。

東北人真的窮嗎?東北人喝酒是爲了解壓嗎?窮樂呵嗎?其實上不完全是這樣,因爲大路口是約定俗成的勞動力市場,有些人在這裏一站就是好幾年,瀋陽的勞務人員來自五湖四海,東北的本地人居多,南方勞務人員比較少,其中有下崗的人員,也有農村務工人員。如果是勞務人員,他肯定都有一點手藝,刮大白、電工、水暖工、木匠、瓦匠、還有倒騎驢和搬運工。有人說我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寫文章,誰還不是窮人過來的,碼字也是一種勞動,站在網上等着金主來約稿。

當時沒有什麼中介和網絡,誰家有需要工人,就去街頭去找人幹活。當年類似這樣的地方挺多,比如說魯園、塔灣等等地方。有需求的地方就會有人聚集着,如果有活幹就能每天賺個兩三百元,賺點錢就會喝一頓酒,反正窮鬼樂園裏面喫飯喝酒也花不了多錢,十幾塊錢就有頓酒喝。有人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就這樣,日子循環往復着,只要有人在,這樣的樂園永遠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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