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20晚和21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第三野戰軍先後發起渡江戰役。

20日夜晚,第三野戰軍第10兵團第29軍,在整個渡江作戰的最東段——江蘇江陰段渡江。

第10兵團部給29軍的作戰任務是,強渡長江後,首先搶佔長山、張家港,並向兩側發展,佔領灘頭陣地。隨之攻佔江陰要塞,主力迅速向前發展……

江陰要塞地處南京至上海長江防線的中段。國民黨江防部隊以江陰城北的黃山爲中心,在黃山及其左右山上,設有大炮106門,地堡無數,高低火力兼備,構成了一個密集交錯的火力網,可以對60華里江面,及長江北岸諸多港口和南岸肖山港實行火力封鎖。

當時,擔任國民黨軍江陰要塞司令的是戴戎光少將。

戴戎光,1909年生於江蘇射陽一豪紳家庭,黃埔軍校第六期畢業,後就讀於北京清華大學和上海東亞同文書院,並留學日本。戴戎光精通日、德、英三國語言,少將軍銜,算得上國民黨軍中的文人將軍。

蔣介石對江陰要塞的防務極爲重視。解放軍渡江前,江陰要塞在原有4000兵員的基礎上,又調來3000,用於加強黃山炮臺的守備力量。

其實,解放軍對敵人精心構築的江陰要塞早就給予了密切關注,先後多次派出中共人士打入其內部,並掌握了幾多關鍵部門實權。渡江戰役發起前夕,地下黨唐秉琳任江陰要塞炮兵總檯臺長;唐秉琳的胞弟唐秉煜任江陰要塞工兵營營長;唐秉琳的姑表兄弟吳廣文任江陰要塞守備總隊長;吳廣文的黃埔軍校同學王德蓉任江陰要塞遊動炮團團長……等等。

如是,江陰要塞司令戴戎光實際上已被架空。

4月20日,戴戎光接到上司“準備作戰”的命令後,下午即驅車趕到黃山炮臺,坐鎮指揮。

當日深夜,北岸解放軍發起渡江。

也是在這個時候,負責監視戴戎光一舉一動的唐秉煜,走進江陰要塞司令部指揮所,看到戴戎光睡在牀上,似在半眠半醒之間。大戰在即,想必他的思想也一定很緊張。

時間匆匆劃過20日零時,很快到了21日凌晨3時。只見戴戎光忽地下牀,在警衛人員簇擁下走出指揮所掩蔽部,站在不遠處一座露天炮臺上溯江西望。

不一會兒,戴戎光一跺腳,大叫道:“船、船、船,怎麼不開炮?唐秉琳哪去了?”緊跟其後的唐秉煜營長則趁機回道:“現在還看不清楚是船還是波浪的影子,等看準了再開炮,把握大一些。”

“不行!” 戴戎光大聲命令道,“找唐秉琳來。”說着戴戎光又氣呼呼地返回了指揮所。

假如這個時候真的把唐秉琳找來,戴戎光當面命令他向江面解放軍渡江船隊開炮,唐秉琳焉能不從?若不服從,戴戎光會就地執行軍法,後仍然會命令開炮。等到那時,解放軍的損失就大了。

跟在戴戎光身後的唐秉煜意識到情況嚴重,便立即跑到第一大臺唐秉琳所在的指揮所。見唐秉琳正站在指揮所外面,便對哥哥說了戴戎光正在找他的話,並說:“你躲避到指揮所裏去,千萬不能和戴戎光見面,後續的事情由我來應對。”說完,唐秉煜立即趕向戴戎光司令所在指揮所,一進門,便看到戴司令正拿着電話聽筒“喂、喂、喂”個不停。

戴司令哪裏知道,他的指揮電話線路此時已被江陰要塞地下黨掐斷。電話不通,戴司令氣壞了,立即命令身邊的警衛班長:“跑步去傳我的命令,通知唐秉琳總檯長,再不開炮我就砍他的腦袋!”

隨後,戴戎光走出指揮所,眼望江面,等看開炮。

這時,江陰要塞地下黨支部仍未接到解放軍渡江部隊是否登陸南岸的消息。唐秉琳接到戴司令警衛班長傳來的開炮命令,再不能推託,便命令第一大臺地下黨管控的一箇中臺向江面開炮。

炮彈飛出彈膛響聲震天,呼嘯着飛向夜空,但落入江面時卻沒有聲音,即沒有爆炸。

發現這種情況後,戴戎光怒氣衝衝地大罵道:“媽的,打的是什麼炮呀,是歡迎的禮炮呀!”邊罵邊走回指揮所。

那麼,話又說回來,江陰要塞部署的都是先進的大炮,落入江面的炮彈怎麼會沒有爆炸呢?

原來,唐秉琳指揮打出的這一連串炮彈,沒有卸下保險,又全部抽掉了引信。這是炮臺上的地下黨們,爲了不得不執行發炮命令,用以迷惑敵人的一個佯攻計劃。即便這樣,發炮時,炮口也作了調整,調到最大射程,並將炮口朝東,發射到東邊的江面。那裏,沒有解放軍渡江船隻。

這時的戴戎光再欲採取措施整頓炮臺已經來不及了。地下黨領導的江陰要塞幾支部隊早就做了周密佈防,隨之,官兵宣佈起義。緊接着,唐秉煜等帶着一隊精幹人馬,控制了戴司令指揮所與外界的通道,隔開了戴司令的警衛人員。

戴戎光司令在手槍抵腰後,交出隨身武器,束手就擒。

4月21日拂曉,解放軍渡江部隊29軍一部開進並接管了江陰要塞。

戴戎光被俘後,被送入人民解放軍華東軍區解放軍官團學習。1950年3月,戴戎光被安排到華東軍政大學,任軍事教員。同年10月,調到南京軍事學院,仍任軍事教員。

戴戎光於1971年4月在江蘇南京病逝,終年6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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