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長篇系列文章《激盪四百年》的第48篇

中原滿目蒼夷，即將改朝換代，僻處西南的益州也頗不寧靜，發生了一連串的大事，並最終影響到了中原。

成漢王朝建立後，李雄一直覬覦漢中之地，卻始終沒能如願。更尷尬的是，他不僅沒能拿下漢中，連梓潼郡都差點給弄丟了。

永嘉三年（公元309年）十月，寄居梓潼的天水人琦突然起兵，殺死了鎮守此地的李離和閻式，然後遣使歸順羅尚。

李離是成漢的太尉，閻式是尚書令，都是元老重臣，李雄怒不可遏，派出太傅李驤、司徒李雲和司空李璜前往平叛。

結果，連李雲和李璜都戰死沙場，還是沒能攻克，可謂丟盡臉面。

成漢的糟糕表現，讓西晉的梓潼內史譙登大爲振奮，帶着自己招募來的兩千餘人進至涪城。

譙登是一個奇人。他是蜀漢重臣譙周之孫，因父親被巴西太守馬所殺，向劉弘借兵復仇。

劉弘念其大義，上表朝廷任命他爲梓潼內史，卻沒有給他兵力，只是讓他自行招募巴、蜀流民，典型的光桿司令。

譙登沒有氣餒，還真讓他招募到了兩千人，西上抵達巴郡時，又向羅尚借兵，羅尚也沒給他。

譙登還是沒有放棄，帶着這兩千人殺到宕渠，竟打敗了馬脫，還喫掉了馬脫的肝，真乃狠人也。

涪城距離成都不到三百里，李雄不容有失，親自率軍前往攻打，卻被譙登所擊敗。尷尬，真的是尷尬到了極點。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在後面。永嘉四年（公元310年）春，鎮守巴西郡的太尉李國被帳下文石所殺，向羅尚投降。

接連丟失梓潼和巴西兩郡，還損失了一大批元老重臣，成漢遭遇立國以來最大的危機。

痛定思痛的李雄認識到了問題之所在，對麾下部將張寶道：“如果你能攻下梓潼，我任你爲太尉，讓你坐鎮梓潼。”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渴望建功立業的張寶冥思苦想下決定智取。他先故意殺人犯下重罪，然後逃到梓潼向投降，訇琦信以爲真，將其心腹。

憑藉的信任，以及自己的能耐，張寶暗地裏收買了一批人。

永嘉四年（公元310年）四月，坐鎮巴郡的羅尚派遣使者前來接收梓潼。趁着訇琦出城送行，張寶忽然關閉城門，不讓他回城。

琦走投無路，只好逃到巴西郡。張寶智取梓潼，李雄兌現諾言，以他爲太尉，坐鎮梓潼。

李雄雖然收回了梓潼，卻也元氣大傷，給了羅尚可乘之機。可惜的是，羅尚竟在不久後病死，完美錯過了收復益州的機會。羅尚死後，朝廷以長沙太守皮素代替他鎮守巴郡。

中國曆來講究蓋棺論定，那麼該如何評價羅尚在益州的功過呢？

如果是在一個強大的王朝，羅尚早就該被問罪了，但在如今的晉朝，他卻是功臣，因爲他畢竟沒有讓李雄走出益州。

所以，羅尚生前不僅沒有受到朝廷的懲罰，還因爲斬殺李特被封爲夷陵侯，兩個兒子羅宇和羅延壽分別任命爲奉車都尉和騎都尉。

梓潼已經收回，涪城卻還是如同一把尖刀抵在成都面前。太傅李驤自請出戰，和譙登惡戰於涪城。

關鍵時刻，羅尚的兒子羅宇卻因爲私仇，不肯給譙登糧草支援。新任益州刺史皮素此時還在路上，聽說後揚言要治羅宇的罪。

十二月，皮素抵達巴郡，還未等到他治羅宇的罪，羅宇率先動手了，趁夜將其暗殺。建平都尉暴重不滿，起兵殺了羅宇，巴郡由此陷入內亂。

得知巴郡的變故，李驤的進攻更加猛烈，可憐的譙登徹底失去了援助，手下卻無一人背叛，堅持到了最後一刻。

永嘉五年（公元311年）正月十七，李驤終於攻破涪城，生擒譙登，後斬之。與此同時，太保李始攻破巴西，殺死叛將文石。

平西將軍府、益州刺史府、西戎校尉府的官員上表讓巴東監軍韓松擔任益州刺史，治所設在巴東。

二月，四處流竄的氐人首領苻成、文叛亂，自宜都進攻巴東，又是建平都尉暴重平定了叛亂。

接連平定叛亂，讓暴重自信心爆棚，悍然殺死韓松，自領三府事。益州將吏不服，羣起殺死暴重，上表讓巴郡太守張羅行三府事。

這時，死灰復燃，殺死張羅，驅趕百姓和官吏向成漢投降。最終，平西司馬王異被推舉爲行三府事，領巴郡太守。

短短數月間，巴郡亂成一鍋粥，成漢沒有出動一兵一卒，不僅收復失地，扭轉敗局，還喜獲兩員大將和大批百姓。

不得不說，李雄的運氣實在太好了，每到關鍵時刻，總有神奇助攻，如果羅尚不死，或者有一個強力的益州刺史，他還能安然稱孤道寡嗎？

巴蜀連年戰亂，一些老百姓淪爲流民，被迫向湘州和荊州逃難，和當地百姓產生了極大的衝突，自然而然的生出事端。

率先起來作亂的是蜀人流民李驤（非李特之弟），佔據樂鄉而反，被南平太守應詹和醴陵令杜弢所擊敗。

荊州刺史王澄派成都內史王機前往平叛，李驤被迫請降，王機接受投降後卻將李驤殺死，還將他的妻子賞給部下，八千部下沉於江中。

王機的暴行激怒了流民，一個名叫杜疇的蜀人揭竿而起，湘州參軍馮素與蜀人汝班有仇，對湘州刺史荀眺道：“巴蜀流民都要造反。”

荀眺信以爲真，開始大肆捕殺流民。如此一來，不想反的全都反了，共有四五萬家，以杜弢德高望重，推舉他爲領袖。

就這樣，杜弢白撿了四五萬流民軍隊，自稱梁、益二州牧，領湘州刺史，成了又一個小軍閥。

五月，完成了對流民的整編後，杜開始帶着他們進攻長沙郡，湘州刺史荀眺自知不敵，棄城而逃奔往廣州，被杜弢追擒之。

有了長沙這個根據地，杜弢向南進攻零陵郡和桂郡，向東襲擊武昌，所過之處，殺死一大批郡守。

因爲巴蜀的戰亂，最終導致荊州和湘州也陷入戰亂，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蝴蝶效應可以摧毀一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