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唯的厲害之處大致分爲兩點:作爲音樂人,他擁有超羣的的才華,意識與眼界;作爲一個“人”,他的品行,人格與氣節值得稱讚。

作爲一個高產的實驗/即興音樂人,他的各種嘗試不都是成功的,他所有的作品不能完全保證質量與可聽性。

要聊他這個極其低調的人,我們擁有的(音樂以外的)信息資料並不完整全面。說出來很扯,但我們確實可以嘗試着從竇唯的音樂中聆聽竇唯“這個人”。有意思的是,人們從音樂中聽到的竇唯,和音樂以外的各種碎片信息拼湊出來的竇唯,有些一廂情願的不謀而合。

接下來是聊的正題,爲什麼那麼多人崇拜他?

這個問題恰好也可以分兩層,是崇拜竇唯(作爲一個音樂人),還是崇拜竇唯(的人格魅力)?以竇唯來說,這兩者是高度統一的,但很多崇拜竇唯的人往往只看得到,或者說只能理解後者。

個人很討厭“竇唯成仙了”這句話。

問題不在竇唯,在於形成這種說法的人。他們一邊喊竇唯牛逼,一邊主動放棄理解竇唯,抓着竇唯的昔日榮光與“今日落魄”不放。

竇唯又有多難理解呢?黑豹爛大街,黑夢和豔陽天,國產搖滾佳作,到幻聽,雨籲和山河水,彷彿已經是廣大聽衆的理解上限了,其他大量的電子、後搖、即興、民樂、驗音樂呢?都是沒人懂的仙音麼?

這些只是客觀存在的音樂風格而已,有各自的體系與理念,更有好壞之分,沒有任何“仙化”的必要,生硬討論能不能聽懂這些音樂都是意義甚微的。實驗音樂,哪怕把視野限定在國內,都是有不少人聽,有不少人玩的。

最諷刺的是,竇唯還真是大衆最熟悉的實驗音樂人(幾乎沒有之一),但大衆給竇唯的標籤是什麼?搖滾主唱、流行歌手前夫、地鐵落魄、成仙了聽不懂。

再譬如古典音樂,跟風說牛,說陽春白雪,和覺得自己聽不懂,啃不動的往往是同一撥人。其實,很多門檻都是虛設的。

一個人崇拜搖滾的竇唯,他眼中的竇至少是立體的,他崇拜那個仙兒了的竇,他眼中的竇是扁平的,不能理解的,只可遠觀的。非要這樣嗎,沒必要。

那單純從音樂的角度,竇唯值得被推崇嗎?答案還是肯定的,但他沒必要被吹那麼高。

耳邊響起DIO的吶喊:“JOJO!人是有極限的!”竇唯作爲一個音樂人牛就牛在,你看不到他的極限,他自己一直在探索(而非費力突破)自己的極限與無窮的可能性。從一個硬搖滾樂隊的主唱,到即興民樂藝人,到實驗電子音樂人,到各種音樂的遠處與深處,皆爲未曾設想,但在情理之中的道路。

至於他的音樂到底好不好,早中期的那些比較著名的作品,優秀得無可非議,近好幾年“竇仙兒”的梗迷之火,有些作品有名不副實之嫌,其餘的,另說,不瞎說(我感覺除過竇唯的骨灰樂迷,聽完他參與的所有作品的人幾乎是不存在的,聽全主要作品的都不多,掐指一算我距離聽完竇唯全集還遠着呢(捂臉),不全瞭解也就不亂說瞎說了,要吹更要按照基本法)。總之,在咱們這個環境下,有這個創作欲,有這個心氣兒和意識,已經很難得了,已經遠遠比那些跟竇唯同時期的絕大部分(所謂)搖滾老炮強了。竇唯是個實打實的音樂人,其餘很多搞老搖滾的,我更願意稱他們爲摻雜投機性質的文藝工作者。

但歸根結底,沒必要尬吹竇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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