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東方

這是一個從坐火車之前買火車票開始就需要格外較真、格外認真的時代,因爲不論是出發地還是目的地可能都不止一個車站,甚至各有好幾個車站,稍不注意就會買錯了票、去錯了車站。

目前太倉的兩個站,要去上海站而不是上海虹橋站的話,大多都是從太倉站而不是從太倉南站發車的;而太倉南站距離太倉市區的大部分地方其實都很遠,對很多居住點來說都到了十幾公里距離,開車將近半小時總是需要的。按說半小時不多,但是要知道從太倉站坐上火車到上海站的時間也不過是半小時而已。

出了市區在空曠的大路上奔馳,倒是很通暢。在空曠的站前廣場邊停車,要走到進站口是需要點時間的。站前廣場的寬度和縱深度都遠遠超過了太倉在結束了水運碼頭以後的汽運客車站前的路邊廣場的面積,幾十年以來人們已經熟悉了的進出太倉去汽車站的歷史,不能說就此結束,也肯定就此有了其他更快捷的選項。

進站很簡便,不驗身份證,只做安檢。不知道這是簡化了進站手續還是說因爲車站距離市區很遠,少有閒人到來,能來的都是乘客,沒有太大必要做進站的身份證驗證。別看只是少了這一道手續,如果再加上網上購票不取票的措施疊加,就會讓人覺着只是在檢票的時候刷了一下身份證就進了站臺候車了。

因爲爲了未來更大的流量做了預設,所以整個候車大廳都顯得很是寬大;在人很是不多的情況下,這種寬大就更顯得有些鋪張了。在未來的規劃裏,這裏將會是客流量大得多的站位;目前在現有站臺之外,就有一條高架起來的新路軌正在抓緊施工,它將直接增加既有站臺的寬度,增加路軌數。

在瀏河和長江之間,在江南沖積平原上,太倉站高高的站臺無異於一座高企的觀景平臺,不僅可以使視野四望無礙,更有獵獵的風一直在劇烈地吹拂。在等候列車到來的時候,吹着風的人們不由自主地會向柱子後面躲,那裏風多少會小些;還會不由自主都遙望鐵路兩端,遙望四野,好像大家都在努力看着未來的方向,看着只需要等待就能將把自己帶出去的下一刻。

我坐的這趟C字頭的城際列車是從南京開來的,假期的最後一天,很多人都站在車廂連接處和過道里。基本秩序良好,身後的一組二人椅子上的兩位一直在說話,但是聲音都控制得比較低;遠處有外放手機音頻的,放了幾次也就收斂了。其餘的時間大多就是播音員在反覆強調江蘇省規定的需要在出站的時候出示蘇康碼的措施,以及如何查看自己的蘇康碼的聲音。

火車到站的時候,車裏的廣播也是一種類似一陣漣漪似的鈴聲溫和模擬,安亭西、上海站,這樣兩次播報之後按說馬上就能到終點站上海站了。但是在同一方向的幾條線路上都有同向的白色動車、高鐵和城際列車前行的情況下,這趟車不得不以很慢的速度緩行了很長一段。

這一段緩行使窗外一晃而過的景緻突然清晰了起來,即使對着窗外拍照也不再有虛影了。而因爲已經接近上海,在太倉的時候,或者說主要是在上海的嘉定的時候,窗外大地上黃綠相間的廣袤稻田早已經消失,那種小橋流水白牆黑瓦綠樹的南方民居環境也已經讓位給了司空見慣的擁塞和狹窄、高大和密集、工業和建築用地之後植被被壓制和譭棄的荒蕪和衰敗、冷硬和漠然。

如果說從太倉到上海,這條城際線路是最快捷的進入到巨大的城市化景觀裏去的快捷通道的話,那從上海的角度上說,這大約也屬於一條可以出去看看農業社會牧歌式的田園景象的方便路徑了。滬蘇通鐵路在這樣的意義上形成了一種對比鮮明的跨越。

不過作爲終點站的上海站,在這趟車抵達的站臺上是沒有天橋的,也就沒有站內轉乘的服務,必須先出站再重新進站才能坐從上海站出發回北方的車。

在假期最後一天的返程高峯裏,這樣不得不走的繞行線路讓人撓頭。出乎意料的是出站之後上海站北廣場外秩序井然,人不多,陽光很好,白雲飄飄。進站口也沒有擁擠的現象,雖然不再是隻需安檢即可進站,多了一道機器驗證身份證的手續,但是總的來說還是很快捷簡便的。更令人驚喜的是,有的候車室很空,有大量座位;而候車室的一側居然還提供了很多插座,可以免費充電……這是在別的車站裏幾乎沒有見過的服務項目,非常實用,非常受歡迎。比起那些先要加關注,然後再付費的充電裝置,上海站這種直接提供插座的方式顯然是大得人心。人們在充電之餘,無不同時留下了真誠的感懷。正如上海站在一些候車室一側提供長條的窄桌,讓人們在那裏喫方便麪一樣,都是推己及人的令人叫好的措施。想顧客之所想,此之謂也。

城市文明發展發育得好,其給予人的享受不亞於農業田園的美好風光。如果在更高的水準上讓二者兼得,那大約就是人類理想的生活之境了。

相關文章